一向不結交官員,這林家也算得上是建水大戶,若真是婚配,想來也不是不可能……
謝朝華胡思亂想一通,突然甩了甩頭,將自己思緒拉回,有些自嘲,自己的事情都顧不上,竟然還有心思去瞎操心別人家的事情來,此事與她根本毫無關係。
如此又想到自身的情況來,此刻雖然身在建水,也與母親團聚了,可其實她實則還是謝家人,如今可真是到了許嫁及笄的年齡了,說不定哪一天謝家來信就說將自己許了人家也說不定。
她是不想任由謝家給自己指派一門親事,管他生張熟李都得蓋頭一蒙嫁過去算數,雖然今世她也沒指望過能嫁個心上人,可自己的婚姻卻再也不想成為謝家利用的籌碼。
想到這她不禁皺眉。
建水……
建水隸屬兗州啊,前世的經歷讓她明白,此處也不是久待之地,她又該如何做才能讓自己,讓親人避禍居安呢?
一陣山風吹過,謝朝華渾身一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雙手抱住有些冷的身體,嘴角彎彎泛起一抹自嘲般的苦笑。
眼下她如果再這樣下去,吹著山風,怕是就算雨停下,也免不了大病一場。這才剛剛好利索的身子若是再病了,往後怕是連出屋子的機會都要被剝奪了,還談什麼其他?
她看著外面漸漸有些緩下來的雨勢,考慮要不要衝回北齋,卻突然聽見環佩叮噹,衣衫窸窣之聲。轉頭張望,沒想到從這亭中的石碑另一頭走出來一個人。
竟然是山長溫彥。
只見他今日穿著一身月白色的長衫,廣袖博襟,樸素淡雅,纖塵不染。
謝朝華微微一怔後,連忙向他行禮,溫彥微微頷首。山風吹過,帶起他寬大的袍袖,清瘦俊逸的身姿,猶如出世,絕世風華融入他清淡溫潤的笑容之中。
謝朝華腦中不禁冒出一句話來:翩翩一落葉,儒雅淡如風。
“嵐姜,為何不在學舍竟會在此?”溫彥笑問,眼中卻是帶著瞭然之色。
嵐姜?謝朝華一時竟有些反應不過來,然後才意識到嵐姜是在喚自己,那是她及笄那日由外公所取的字,只是一直無人以字相稱。
謝朝華低著頭,心中暗暗叫苦,想不出什麼理由來搪塞,卻聽頭上一陣輕笑,“你同你母親還真是像,怕是覺得課上無趣,偷跑出來的吧。”
什麼?謝朝華抬頭看向溫彥,表情複雜,脫口問道:“山長與我母親相熟?何時認得的?”
謝朝華問得唐突,溫彥倒也沒責怪她,卻有些答非所問:“想不到,轉眼竟過去這麼多年了,如今阿茂的女兒都這般大了。”他的目光落在謝朝華身上,帶著溫柔欣慰的笑意,只是眉宇之間又隱約有著讓謝朝華看著心酸的滄桑與落寞。
“啊嚏”謝朝華突然又打了個噴嚏。
溫彥這才好像想起什麼來似的,轉身走向石碑後面,回來之時手裡竟然拿著把油布傘,“走吧,我送你回學舍。”
原來他帶著傘啊,那為何之前卻在亭中不走?謝朝華雖心有疑惑卻不好開口相問
“實不敢勞煩山長。”
“這非常之時還講究這些虛禮作甚,走吧。”說著徑自撐開傘,雙目直直看著謝朝華。
“如此朝華僭越了,有勞山長大人了。”她施了一禮,才抬步走到溫彥一邊,與他一起步入雨中……
那日大雨後,郗茂嫻時常在想,自己若是當日沒有突然想著去書院接謝朝華回家,便不會遇見溫彥與朝華一起,那一切是不是都會變得不同了呢?
郗茂嫻知道父親讓朝華去書院讀書,是想讓朝華遠離一些事情,能夠像自己兒時一樣,可以真正地如一個年輕少女那樣度日。
朝華她可能自己不知,雖然她時而也會有些撒嬌,時而也會說些天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