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紹沒有轉身,面朝門外,淡聲說道。
“那是寬你心的,你都聽不出來麼?”煙雨悶聲道,“算了,你走吧,有你沒你都一樣!”
她以為宣紹聽了這話。總會留下的,他看起來冷漠。其實對她卻是溫柔細膩呵護備至。
可今日,宣紹卻頭也不回的走了!他走了!
煙雨眼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耳聽著他的腳步聲越走越遠,命人牽過馬匹,出了官驛,過了巷子,直到聽不見……
煙雨撲倒在床上,憤恨的垂著床上的席子,只捶的手發疼,傷口發緊,也沒聽到宣紹回來的聲音。
他是真的生氣了吧?真的被自己氣走了?自己這是怎麼了?天太熱,火氣太大?還是因為傷在胸口,心緒不寧?
她喘了口粗氣,翻身躺在床上,看著墨蘭色的床帳,想著多日來發生的事情。她以為中午睡了一覺,晚上定要輾轉難眠。可沒用上許久,她便不知不覺的墜入夢鄉。
“雨兒,雨兒……”
有人在她耳邊輕喚,聲音低沉卻有些急促。
煙雨睜開眼睛,面前卻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
“是誰?”
“雨兒,是爹爹……你是不是愛上仇人的兒子了?你是不是不想為葉家報仇了?你是不是忘了我葉家滿門的仇恨了?”一聲聲質問貫響在耳邊。
“我沒有……”煙雨搖頭,“我沒有……爹爹你別走,我一個人好怕,我好難受……你別走。”
“雨兒,爹已經死了,再也不能回到你身邊了,你一定要為爹爹報仇!一定要報仇!”
“我知道,我知道,我會的……”
“殺了宣紹!殺了仇人的兒子!他一死,宣文秉會痛徹心扉!”低沉的聲音帶著刺骨的寒意,在煙雨耳邊叮囑道。
“不……我不能,他是無辜的,當年他十歲,他什麼都不知道,他沒有參與……只殺了宣文秉一個人就夠了!”煙雨搖頭,眼淚已經止不住滑出眼眶。
“呵呵呵……我葉家滿門一百多口人命,只宣文秉一個人的命,如何夠償還?”
“冤冤相報何時了……爹爹,是宣文秉一個人做下的孽,便讓他一個人償還就夠了!宣紹是無辜的……若我為報仇殺了他,和當年的宣文秉又有什麼區別?我不能……爹爹……”
眼淚滑出眼眶,她心底發疼,竟比那把匕首插進心窩還疼。
“你這個不孝——”低沉的聲音戛然而止。
煙雨耳中有嘈雜的聲音傳來,但並不真切,似乎很遙遠,很遙遠。但打破了耳邊詭異的寂寂無聲。
在眼前無邊的黑暗之外,似乎又微弱的光遠遠照來。
很微弱,照不清屋裡的景象。縱介協血。
她想翻身下床,可卻一動也動不了。像是被人困住了手腳,費勁了力氣,卻連手指頭都抬不起。
她想喚一聲“爹爹”,可喉中發不出聲音。
耳邊嘈雜之聲越來越響,那微弱的光也越來越亮。
“煙雨!”似乎有人推了她一把。
那壓在身上莫名的重量驟然卸去,渾身一輕。煙雨猛的睜開眼來,宣紹正站在床邊,俯下身,關切的看著她。
煙雨皺眉,有些錯愕,剛才那一切又是個夢?
屋裡亮著燈燭之光,搖曳的燭光在牆上投出宣紹被拉長的影子。
“我好像又做夢了……”煙雨看著宣紹俊美無比的面容,抬起手輕輕觸碰,似乎想要確定,他不是存在於夢中。
觸到宣紹溫熱的面孔,她才收回手。
她不會,絕對不會殺了他!
“不是簡單的做夢。”宣紹握住她的手,開口道,“是魘,夢魘之魘。”
煙雨蹙眉,有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