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灣仔。
海豐大排檔。
何定賢叼著煙,將一瓶啤酒開啟,放在陳立面前:“在警隊混了十多年,只有同您坐在一起飲酒最輕鬆,來,乾一杯。”
“別。”
陳立舉瓶相碰,瓶口搭在嘴邊,出聲道:“你私下約我飲酒絕對沒好事。”
他一口吹掉半瓶。
何定賢輕笑道:“呵呵,還不是靠你關照,沒你提攜,我絕對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說吧。”
“有什麼事。”
陳立將瓶子放下,用筷子夾起兩顆花生米丟進嘴裡嚼著。
夜晚。
九點。
清涼的海風吹過街頭。
何定賢道:“據我的訊息,港府即將成立反貪公署,獨立於保安局之外,直屬總督管轄,第一個目標就是我們警隊華人,社群關係處就是第一步棋。”
“短則三年,慢則五年,港府必定要對我們下手,所以,我想讓新人接棒,老人退休。”
陳立眼神微眯,打量著何定賢,沒問事情的真假,反而感嘆道:“這就是伱為什麼壓住阿洛、蔡sir他們的原因?害怕他們風頭太盛,引火燒身?”
“對。”
何定賢點頭:“火是一定會燒過來,就怕到時有人不肯退。”
“你肯?”
陳立目光灼灼。
“我不能退。”
何定賢喝下口酒:“錢我是賺夠,名聲、地位也有,要是肯退的話,一定能風風光光,但我一退就得犧牲一大幫華人警官,唯有我扛下去,兄弟們才有安穩上岸的機會。”
陳立點點頭,知道何定賢說的是真話,在外人看來他或許是想抓緊權力,但一哥都退下來,底層的人怎麼辦?打仗撤退都要個殿後的,殿後又是最危險的。
何時何地,權力都不能完全放手,下一批人就得上一批人,否則,華人將會迎來大清算。一開始可能只清算警隊內部,後續可能擴張為民族資本,集體華人。
“所以,你個衰仔是想要師父來帶頭,先打一封辭職信退休呀?”陳立吃著花生米,用不經意的口吻說出何定賢的目的,何定賢則點點頭:“是。”
“師父貴為警司,一旦榮休,兄弟們便有一個榜樣。”
“誰心裡有意見,不舒服,除非向我拔槍,要不然,也開不了口。”
陳立翻了一記白眼,大罵:“臭小子,每次有大事都叫我出來扛雷,這件事情一旦做了,以後沒人尊重我了。”
“嘿嘿。”
何定賢嬉皮笑臉的道:“有我孝敬您嘛,立叔。”
陳立搖搖頭:“算了,沒你我也當不上警司,就當是還你了。誰叫我收了一個好徒弟呢,警界上下都很羨慕我呀。”
他在煙盒裡扒出一支菸叼在嘴裡,何定賢連忙掏出打火機幫忙點上:“師父,沒有你就沒有我,阿賢永遠記在心中。”
“少說漂亮話。”
陳立手肘撐在桌面,夾著煙,面露思索:“因為要防止反貪公署的打擊,提前將有黑料的老兄弟們換掉,扶持沒汙點,更乾淨的年輕人上位,確實能略避鋒芒,儲存實力。”
“只要中間層不被打垮,你在上頭就摔不下來。”
陳立語氣一頓,又端詳何定賢兩眼,心知以何sir的性格,絕對不會一味固守,肯定會打返回去,但更深的計劃肯不會現在抖出來。畢竟,抖給他一個馬上退休的老骨頭聽,除了洩密還有什麼用?
謀事不密則不成啊!
於是他沒有張口問,而是道:“這兩年一大批年輕警官上位,兩三年就升一級,早早就想著應對總督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