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中一起用餐,不過晚上的氣氛要比中午自由很多,酒店與官邸畢竟是兩個環境,蔣天養甚至安排了靚麗的斟酒小姐,吳有棟對此也是欣然笑納。
在用餐到差不多的時候,吳有棟端起酒杯,忽然道:“何先生,我有一個朋友,聽聞與您有些過節,能否給他一個機會出來請罪?”
“吳先生的朋友,我會認識?”何定賢坐在主賓位上,先是心裡一愣,但馬上就反應過來是誰,笑出聲道:“如果是真的,吳先生可以請他過來。”
“是真的。”
吳有棟苦笑一聲:“我作為行動陣線秘書,時常要幫李先生籌措競選資金,聯絡商界華人,少不了與那些人打交道,以前收了錢,現在得還了。”
“實不相瞞,那個人便是邵氏公司的老闆,如果何先生不想見的話,我可以幫忙回絕。”
這番話就可以看得出來吳有棟確實是以前收的錢,而不是剛剛收的錢,如果是剛剛收錢,肯定要盡力促成相見,買主要見到效果。何定賢卻爽朗的道:“吳先生太客氣,我們是朋友,就算不衝你的面子,也得衝李先生的面子,畢竟,我將來還要在星洲做生意的嘛”
“行。”
“我叫邵先生過來。”吳有棟回頭打了一個手勢,一直站在門口的助理當即轉身離開,不到片刻就帶著一身黑西裝,戴著眼鏡的邵毅夫出場。邵逸夫見到桌上投來的各色目光,調整好心態,鞠躬點頭道:“何先生、吳先生、蔣生。”
“邵先生,請坐。”何定賢抬起手指向一張椅子,邵逸夫在拉開椅子後,卻沒有立即坐下,而是抱歉道:“唔好意思,何先生,在港島經商,我人生地不熟,多有冒犯。”
“請何先生諒解。”
邵毅夫本以為付出二哥一條命的代價,上一回的事情就算過去,沒想到,一轉頭南洋生意又遭重創,三塊遊樂場的地皮給政府抄沒,直接損失一千多萬港幣,更是打斷邵氏企業進軍地產的一條腿。
要知道,這三塊地皮都是二戰時期低價購買來的,現在早已漲了數倍,政府就算原價退回土地金,邵氏也無力再購置新的地皮,而最讓他害怕的是何定賢竟然已經對新加坡政務有影響力。
今天能抄他的地皮,明天是不是就能抄院線?雖然,這個可能性客觀來說極低,但是,生意人最在乎的就是風險,有一絲一毫的風險都會在資金作用下無限放大。
對邵逸夫而言港島是一個新市場,南洋才是他的根基,連根子都給人挖了,在港島電影拍的再好有什麼用?根本沒有市場可以盈利,上滬商會與粵省商會的競爭就像一個笑話。
因為,他成立上滬商會的初衷,就是為了搶佔市場。
何定賢卻笑著答道:“邵先生何出此言?你到港島做生意,只要是正行,合理合法都是自由的,如同我來新加坡做生意一樣,互相間談不上冒犯。”
“只是正常的商業競爭,公事上有一些摩擦罷了。”
邵毅夫卻苦笑道:“何先生,港島的電影市場大家可以一起賺,如果東方集團有興趣的話,完全也可以來新加坡上映電影,邵氏院線可以對東方集團開放。”
邵毅夫在得到遊樂場地皮出事的訊息之後,立即就快馬加鞭,趕回南洋,試圖中止政務的調查計劃,但偏偏調查組十分堅決,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
經過多方調查才摸清楚來龍去脈,知道家給人偷了,不得不輾轉託關係來求和,既然是求和就必須拿出利益,對東方集團開放南洋的邵氏院線是為數不多的籌碼。
也是最具誠意,最有價值的籌碼。
“我在南洋有合作的院線呀。”何定賢端著酒杯,驚訝的道:“邵氏院線有什麼特殊嗎?大不了等你關門歇業,我再來收購好了,生意人嘛,辦事要講成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