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賞賜了宮中的僕役之後,天亮之時,咱們就走。”雲重忽地抗聲說道:“皇上你不必派人遞表了,我已通知瓦刺國王,明兒不走!”
祈鎮大驚色變厲聲斥道:“你、你、你怎敢擅自作主?”雲重道:“我要去拜會張丹楓。”祈鎮更驚,拍案叫道:“什麼,你要去拜會張丹楓?你知道他們是張賊張士誠的後裔麼?朕不將他們押解回國,處以極刑,已是寬厚無比,你還要去拜會他們!哼、哼,真是豈有此理!”雲重神色不變說道:“皇上,你知道麼?這次兩國談和,要迎接皇上回國,這固然是於閣老的主張,但也是張丹楓的主意。要不是張丹楓探知瓦刺的虛實,稟告于謙,咱們還不敢對也先這樣的強硬呢!”祈鎮面色蒼白,“哼”了一聲道:“依你說來,張丹楓倒是忠心為朕了?”雲重道:“不錯,他是忠心為國!”祈鎮道:“你為反賊說話,得了他什麼好處?”雲重滿腔悲憤幾乎說不出話來,忽聽得宮中打了五更,心中一急,衝口說道:“也先要炮轟張家,微臣與張家仇深如海,但亦甘願受陛下處罪,必然要去救出張家。說到好處,陛下受了他的好處,卻還不知,於閣老為陛下召集天下義師,擊敗也先,其中的軍餉,佔了一半,就是張丹楓捐出來的!”祈鎮兩眼翻白,連聲說道:“這、這是什麼話?你、你、你是食我大明俸祿的臣子麼?你、你、你替他說話,居然違抗君命?”雲重熱淚盈眶,抬頭一看曙色已現,把心一橫,侃侃說道:“微臣知道違抗君命罪當處死,我去了張家之後,當自盡以報皇上知遇之恩,讓皇上再請於閣老派第二個使臣來迎接皇上回國。”
祈鎮這一驚非同小可,要知他日盼夜盼,好不容易盼到今日得以重回故國,再為天子,若然雲重真是一意孤行,舍他而去,不知何時才能派第二個使臣,第二個使臣也未必能有他那般本事,夜長夢多,只怕皇帝夢也終於破碎。祈鎮想至此處,不覺冷汗直流,聲調一轉,急忙言道:“卿家有話好說。”雲重道:“也先狼子野心,對陛下並無好意。他如今實是被迫與我國談和,不得不爾。皇上,你相信也先,不如相信張丹楓。我而今走了!”祈鎮急忙叫道:“卿家且住!”
雲重焦急之極,但聽到皇上呼喚,不得不回過頭來,道:“皇上有何吩咐?”祈鎮顫聲說道:“朕與你一同去。”原來祈鎮見阻攔不住雲重,生怕自己留在瓦刺皇宮,會遭到也先迫害(其實也先急於求和,只敢對他恐嚇,萬不敢加害於他)。在患得患失的心情之下,考慮再三,覺得還是和雲重一道,較為安全可靠。
這一要求,頗出雲重意外,雲重回頭一看,見祈鎮神情,好像害怕獵人的兔子一般,與適才裝模作樣的怒獅神態,前後判若兩人。雲重心中不自覺地泛起一種厭惡與憐憫的混合情緒來,覺得這個“萬人之上”的皇帝,其實十分渺小,但還是恭恭敬敬地屈了半膝,承接“聖旨”。
曙色漸顯曉寒逼人,祈鎮道:“且待朕加上一件衣裳。”走入內室,開啟衣櫃,當眼之處,一件白色的狐皮披肩擺在當中,這正是祈鎮被也先囚於石塔時,張丹楓從身上解下送給他的。祈鎮一見,觸起當日情景,不覺拿起披肩,摩挲一下,又把披肩拋開,心中煩躁,挑來揀去還是選不到合意的衣服。
曙色一開,晨光漸漸透入窗戶,雲重叫道:“皇上,請恕微臣不能再等候了!”這一聲令祈鎮在迷茫之中驚醒過來,手足無措地隨手便抓起一件披在身上叫道:“我就來啦。”到他與雲重出了皇宮之時,才發覺自己隨手拿起,披在身上的就是張丹楓送給他的那件狐皮披肩!
雲重的隨從還被困在街心,至雲重與祈鎮到時,那個蒙古太尉才許透過,這時已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