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星側臉看向邵關,狹長的鳳眸裡清冷的眸光之下,卻掠過幾抹哀傷之色。
「臣牽扯進的通敵叛國的案子,陛下雖然現下下旨,稱我無罪,但心裡必然對平西侯府生了芥蒂。」
「四皇子也罷,殿下也罷,在陛下看來,都已經流露出了想要掌控軍權的念頭。加上此次如此多的將軍請命重審臣的案子,陛下恐怕會覺得,自己手裡握著的軍權已經不穩了。」
「而楊凌,年少英才,又是丞相長子,雖然是四皇子的侍讀,但一向謙和有禮,從不涉及黨爭。最重要的是,他不懂兵法,在軍中沒有勢力,自然好拿捏得多。」
「陛下會選他做主帥,也並不奇怪。只是為了防止將軍們在軍中勢力過大,功高蓋主罷了。」
「我只是沒有想到,父皇會懷疑自己的親生兒子。」
邵關苦笑了一聲,漆黑的眸子有些黯淡。
「曾經抱著我逛御花園、看錦鯉、盪鞦韆的父親,如今卻懷疑我會藉機謀奪兵權。」
慕容星順著邵關的視線向外看去,東宮的院子是當年大梁帝親自為他的嫡子設計的,還曾多次前來賞玩過。
只是在邵關邁入朝堂,同他在一些政務上有了不同的看法之後,大梁帝便再也沒有親自來過東宮了。
深邃的鳳眸就這麼淡淡地望著院中的景緻,無所波瀾。
「殿下聽說過嗎,只要坐上了那個九五至尊之位,一切的感情,都會為權勢讓路。」
「歷朝歷代的帝王,有善始者實繁,能克終者蓋寡矣,大約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吧。」
邵關的身子震了一下,倏然收回了視線,桃花眸直直地對上了慕容星的目光。
「若是真的到了那麼一天,滔天權勢,卻無可以訴說衷心之人,這張龍椅,也同囚籠無異了吧?」
「你會一直陪伴著我的,對不對?」
邵關凝眸看著慕容星俊美的面容,沒有等他的回答,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若君不負,我便不改此心……」
一片清涼的朦朧月色彷彿一層輕紗,籠罩在寢殿的床榻上。
慕容星聽著懷裡的少年平穩和緩的呼吸聲,緩緩睜開了眼眸。
身旁剛洗浴過的少年只鬆鬆地披了件單衣,身形單薄纖瘦,像是江南雨後的修竹。
黑如鴉羽的墨發鬆松地披散在肩背上,桃瓣似的唇微微抿著,墨發襯著白皙的面容,看起來極為疲倦。
慕容星目光沉沉地一寸寸掠過少年的眉眼,呼吸不自覺又有些加重,他略微動了動身體,往床沿靠了靠,才勉強止住眸底翻湧的深沉暗色。
腦海中有些混亂,時而是少年溫暖的淺笑顧盼,時而又是種種的陰謀算計帶來的刻骨寒意。
直到懷裡的人輕哼了一聲,他才回過神來,嫻熟地將邵關背後的錦被掖好。
「怎麼了,殿下覺得冷嗎?」
邵關眼皮沉重得根本抬不起來,憑著本能往慕容星身邊靠了靠,嗓音低啞:「被褥……換過嗎?」
「換過了。」慕容星眼底複雜的神色在看到邵關困頓得有些孩子氣的面容之後,一瞬間只剩下滿目的疼寵。
「明早在冬九過來之前,臣會將被褥洗好,再回去偏殿。」
「別……冬九又不是不知道,你回去做什麼?」
邵關說完沉默了一下,才微微睜開眸子,似乎想起來了現下並不是從前。
「那明早臣喚醒殿下,讓冬九不要進來就是了。」
慕容星薄唇微勾,目光不著痕跡地掃過少年微紅的耳尖,低聲哄著。
「困了就睡吧。臣一直在這裡陪著殿下,一直都在。」
「嗯。」邵關乖順地闔上了眸子,嗅著慕容星身上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