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當鐘聲停止時,他喃喃地說,“讓我考慮一會兒。”他拿走幾塊象牙,放回抽屜裡。“現在就弄這一塊吧,”他揮手比了比留下來的,“不會花很久。我得走了,你弄完後就留在這裡。”
他應該要和卡薩琳娜談,告訴她我的工作,這麼一來我以後幫他做事會容易得多。
我等待著,但他什麼都沒對卡薩琳娜說。
戴珍珠耳環的少女 33(1)
出乎意料地,坦妮基為我們提出瞭解決顏料問題的方法。法蘭西斯出生後,奶媽就一直和坦妮基共同睡在耶穌受難室裡。因為晚上如果嬰兒醒了,從那裡她可以隨時過去喂他。雖然卡薩琳娜自己不餵奶,可是她堅持讓法蘭西斯睡在她床邊的搖籃裡。我覺得這樣的安排很奇怪,不過等我更瞭解卡薩琳娜後,我明白她是想要保持她母性的外表,儘管沒有實質的作為。
坦妮基對於把自己的房間分給奶媽睡這件事感到不怎麼高興,抱怨奶媽不時要起床照顧嬰兒,而當她留在床上睡覺的時候,她就打鼾。她向每個人吐苦水,也不管人家聽不聽。坦妮基開始怠惰工作,然後把一切怪罪於睡眠不足。瑪莉亞·辛告訴她,他們沒辦法,可是坦妮基還是繼續嘮叨,她常常對我怒目相視——在我還沒住進屋裡之前,如果他們請了奶媽,坦妮基就會搬到我睡的地窖去。她似乎認為是我讓奶媽鼾聲大作的。
一天晚上她甚至跑去向卡薩琳娜哀訴。儘管天氣很冷,卡薩琳娜卻正在打扮,準備去凡路易文家吃飯。她心情很好——穿著她的黃色罩袍、戴上珍珠項鍊總讓她很高興。罩袍外面,她披上一件亞麻領巾,蓋住肩膀,保護衣服不沾到她正朝臉上撲的粉。卡薩琳娜一邊聽坦妮基一條條列出她的苦處,一邊繼續自顧自地撲粉,拿起鏡子檢視成果。她的頭髮梳理成幾條辮子,用絲帶系在頭上,只要保持著臉上快樂的表情,她看起來確實非常漂亮,金色的頭髮配上淡褐色的眼睛,給她一種異國的風味。
最後她忍不住揮舞著粉刷對坦妮基喊,“夠了!”她笑了一聲,“我們需要奶媽,而且她一定要睡我附近,女孩的房間沒有地方,只有你的房間有,所以我們讓她睡那兒,這是唯一的方法。你為什麼要用這種事來煩我?”
“也許,可以有另一種方法。”他說。聽到他的話時,我正在櫥櫃裡找一件圍裙給莉莎白穿,我抬起頭,他站在門口。卡薩琳娜驚訝地抬頭望著她的丈夫,對於家務事,他通常是不聞不問。“搬張床到閣樓,找個人去睡那裡,比如說,葛麗葉。”
“葛麗葉去閣樓?為什麼?”卡薩琳娜叫道。
“這樣坦妮基可以如她所願地去睡地窖。”他平靜地解釋。
“可是——”卡薩琳娜頓了一下,有點迷惑。她似乎不贊成這個主意,但又說不出所以然來。
“噢,好主意,太太,”坦妮基急切地插嘴,“這樣一定有幫助。”她瞄了我一眼。
我假裝忙著重新摺好小孩的衣服,即使它們已經很整齊了。
“那畫室的鑰匙怎麼辦?”卡薩琳娜終於找到一個反對的理由。閣樓只有一個通道,就是畫室中儲藏室裡的梯子。要回到床上,我得穿過畫室,然而畫室整個晚上都是鎖起來的。“我們不能把鑰匙交給一個女傭。”
“她不需要鑰匙,”他反駁,“你可以等她上樓睡覺後就把畫室門鎖起來,這麼一來第二天早上她可以直接先打掃畫室,而不用等你起來開門。”
我停下手邊折衣服的工作。我不喜歡夜裡被鎖在自己房裡的念頭。
不幸的是卡薩琳娜似乎很喜歡這個構想,或許她覺得把我鎖起來,可以讓我安全地待在一個她看不到的地方。“那麼,好吧。”她下了決定,她下決定通常都很快。她轉向我和坦妮基,“明天你們兩個搬張床到閣樓去。這只是暫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