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穗能猜得到蘇媽接下來要說那張照片裡的人就是自己了，而她也大概猜得出那一個個包裹是怎麼一回事。

蘇譽讓人定期給他彙報蘇信的情況，當然也會夾雜了她的照片，李穗對此沒什麼好奇怪的。

只是她突然又覺得蘇譽很不容易，如果一個兒子對父親的思念只能以這種方式表達，確實也夠可悲了，而她那個時候卻是在替代他享受著不屬於自己的父愛。

她欠他的，是真的，她不否認。

“……你和小時候長得還是挺像的，但是要瘦多了，那張照片上的你臉上還有不少肉呢，很可愛，哪像現在都快成骨頭了……”蘇媽說起來的口氣覺得很是可惜。

李穗黯然，不平坦的生活早已將她打磨了，連長肉都成了一種奢望。

蘇媽又叨叨地說了什麼，但李穗都沒怎麼聽進去，她在想她自己的心事。

“小穗，你在聽蘇媽說話麼？”蘇媽終於發現李穗走神了，只得停下話先將她從神遊中喚回。

李穗一怔，趕緊笑著回道：“有有有，在聽呢。”

蘇媽嘆口氣瞥她一眼，繼續說：“我是不知道你和少爺以前究竟怎麼一回事，蘇媽也不是喜歡探究多問的人，可蘇媽知道你肯定是不同的，少爺他其實也很不容易，別人看見的可能都是他多麼了不起的一面，其實他……”

“蘇媽別說了，我不想聽，我的身份不適合聽這些……”李穗匆忙地打斷蘇媽要繼續說下去的話，她知道自己在怕什麼，怕沉溺怕悲憫怕心軟，所以她不想多聽了。“我待會有事出去一趟，晚上再回來，不用給我留晚飯了……”

她不敢半分耽擱，丟下客廳裡的蘇媽，便急匆匆地收拾了一下後離開了別墅。

……

*

童童經過上次發燒之後精神已沒有先前好了，外面的天氣太冷，葉桓也不敢輕易再領他出門散步，好在燦爛的陽光能透過窗玻璃來溫暖這個孩子。

這一個冬季會平安度過的，然後是下一個冬季，再下一個，下下一個，都會的。

李穗心裡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照著書頁給童童讀故事，只是她自己都不知道這個故事講的是什麼。

“哦……如果是我，我也會把大梨子讓給哥哥的……”童童聽完故事後，很有感想地將自己做了一番比較，“不對，是讓給姐姐，童童沒有哥哥……”

李穗的目光落在書頁中的插畫上，反應過來這個故事好像是孔融讓梨。

“以後童童有大東西都會先給姐姐，大梨子大蘋果大西瓜都先給姐姐，因為童童吃不下大的，只能要小的……”小東西咧著嘴笑嘻嘻地對李穗誠實地說。

李穗一愣，然後笑著摸摸他的腦袋，“那如果童童有一個哥哥，會先把大東西給姐姐，還是哥哥？”

童童想了一下，說：“給姐姐。”

“嗯……”李穗笑意更濃地點點頭，“那如果童童有一個哥哥，然後這個哥哥來找童童了，童童會不會丟下姐姐就不要了？”

“姐姐你說的是葉醫生哥哥麼？”童童歪著腦袋問，他不明白姐姐在跟他說什麼。

李穗張開手臂將童童往懷裡抱了抱，她知道童童聽不懂她的話，但是她還是要跟他說，“童童，你記著姐姐的話，不管姐姐在哪裡，姐姐每時每刻都在想著我的小童童……”

小東西伸長脖子親了李穗臉頰一口，“嗯，姐姐上班時一定也在想著童童吧？”

李穗不語，只是笑。

這時敲門聲意外響起了，李穗怔了一下，童童的藥片才剛吃過，而葉桓也剛檢查完走人，一般只要葉桓在醫院，童童的工作他都不會假借別人之手，所以門外的人是葉桓？

可是敲門聲並沒有停止，似乎在等著門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