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四家當鋪,只適才所念的那三家酒樓,柳雲飛便私匿了三千五百兩白花花的銀子。當真一文一刀,便是千刀萬剮也抵不過來了。”
簾子後的喚晴聽了,心內也是一驚:“原來這是鄭凌風在整肅幫中奸邪。他們幫規如此森嚴,怪不得這些年來青蚨幫好生興旺。”又想,“依照江湖規矩,幫中事務不準外人知曉,他讓我觀看這些機密大事,想來便是讓我明白,他沒有拿我當作外人。”她本不想領鄭凌風這個人情,但這等整肅異己的新鮮事從未見過,好奇心一起,便索性看下去。
“幫主饒……饒……”柳雲飛體似篩糠,驚駭之下那一個“命”字如何也說不出來。便在此時,一個身材矮胖的紅臉老者橫身而出,躬身道:“啟稟幫主,柳雲飛見利忘義,本當凌遲處死。但念他為本幫在揚州苦心經營多載,又是難得一遇之才,還請法外開恩,饒他一命,讓他戴罪立功!”鄭凌風見這老者滿面紅光,聲如洪鐘,正是幫中元老、江南應天分舵舵主楊霸,不由眉頭微皺,卻不言語。
“楊舵主,”水若清的聲音還是那麼柔軟悅耳,“常聽人說‘楊柳一家’,楊舵主持掌應天府事務,非但南京與揚州咫尺相連,果然連楊舵主本人也與柳雲飛同進同退,唇齒相依。”楊霸卻哼了一聲:“水若清,你跟老夫說話,不必這麼陰陽怪氣。”水若清聞言,一張粉臉登時氣得煞白。喚晴卻暗自喝了一聲彩:“傳聞‘金鐘霸王’楊霸性如烈火,直來直去,今日一見,果然是個剛直不屈的漢子,比那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的柳雲飛強得多了。”
楊霸卻不理水若清,只向鄭凌風道:“幫主,柳雲飛這些年為本幫流血流汗,立過多少大功?何況大敵當前,不宜誅殺大將,還請幫主饒他一命,讓他明夜多斬殺幾個聚合堂的逆黨,將功折罪便是了。”鄭凌風聽他“大敵當前,不宜誅殺大將”這句話甚和心意,但又惱他言辭粗率,便沉吟不語。
“楊舵主先不必忙著替別人求情,”水若清說著將那帳冊翻了兩頁,道:“這裡也有人說你貪贓聚財,密不上報。”楊霸面色一變,隨即大咧咧地一揮手,叫道:“不必唸了,老夫確是少報了四千兩銀子!那又怎樣了,咱們乾的是刀頭舔血的買賣,今日是好酒好肉,明天說不得便腦袋分家。今日在這堂上的,誰不暗中撈上他萬八千的?”這話一出,廳上眾人的臉上全掠過一層深以為然的感激之色,但在鄭凌風積威之下,卻無人敢言。
水若清鳳目一寒:“楊霸,你目無幫規,行跡貪劣,又在幫主面前公然咆哮。來人呀,與我拿下了。”她身後早立了數個破陣門的好手,一聲令下,立時有四五個漢子長劍出鞘,疾撲而上。
劍光閃爍間,四五柄長劍已經刺在楊霸身上。但見楊霸悶哼了一聲,紅臉上驀地泛起一團紫色,那劍僅刺破他的大氅便再也扎不進去分毫。驀然間這老人大喝一聲,有如平空響個霹靂,雙手揮動之間,三把長劍已經被他揮掌劈斷,另有兩劍被他震上半空。
“兄弟,起來!”楊霸反手一抓,已將跪伏在地的柳雲飛扶起。事到如今,柳雲飛也只得拔出長劍,和他並肩向大門衝去。楊霸身後還有兩排青蚨幫首腦,但這些人素來與他二人交厚,並不阻攔。廳外湧進數名破陣門弟子,但柳雲飛劍氣如虹,楊霸掌力剛猛,如何阻擋得住?水若清又驚又怒,玉手一分,便待上前親自出手。猛覺腕子一緊,卻給鄭凌風按住了。
眼見二人便要衝出廳去,驀然間廳內響起一聲輕叱:“柳——雲——飛!”
鄭凌風這三字似是隨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