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影齊凝望眼前的方柳,總有種不真切感。
他還以為此生只能在夢中再見。
當年若不是杜家勢大,力保杜影齊,他早就該沒命,死在方柳或者方振宇劍下。在方振宇的威懾下,杜影齊只好發了血誓,此生不再離開嶺西杜家一步,不再窺視方柳一眼,否則杜家全族盡滅。
因著要竭力壓抑自己不見方柳,杜影齊在剋制與慾念中,走火入了魔。
杜影齊再度啟唇:“非是夢中……”
他的阿柳。
比從前更加容貌豔絕,氣韻斐然,沒了少年時的稚氣,眸中的粲然變為捉摸不透的閒散之意,連眉骨都顯得漫不經心,一顧便教人失魂。
方柳忽視了杜影齊的喃喃自語,只饒有興致地看向對方入魔的雙眼。
聞行道冷聲說:“既然杜家主尋的人死了,就該離開此地。”
聞言,杜影齊這才將目光轉向方柳以外的人。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聞行道,意外的發現自己竟然看不透對方,不知他武功幾何。
他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火燒般的妒意。
杜影齊早就明白,方柳身邊定然會有無數人,總有人前赴後繼地欲跟隨於他。因為他的容貌之盛、天賦卓絕,乃至心之所向,皆是世間僅有。
當年走投無路身陷絕境,是方柳朝他伸出了手。
他是那年灼灼烈日之下,救了自己性命的甘泉。乾淨剔透,將自己滿身汙垢沉痾皆褪盡。
阿柳是我的命。杜影齊想。
可他不會只屬於我。
思緒翻湧之間,杜影齊眼瞳泛紅,體中的內力也逐漸失控,眼看便要再度入魔。
聞行道抬眼,豎起手中刀。
——走火入魔濫殺無辜,不錯,正是個殺人的好藉口。
“杜影齊。”
方柳淡淡出聲。
方一聽到他的聲音,杜影齊便立時回神,眼中紅意緩緩褪去。他竟又起了幾年前的心思。
方柳側眸看了聞行道一眼。
聞行道與他對視片刻,終是收起了手中的縱夕刀。
方柳重新看向杜影齊,懶得再與他繞彎子,直截了當地問說:“為何捉胡縣令?據我所知,你們杜家弟子是匪賊所殺。”
杜影齊:“是,如今匪賊已滅。”
“所以呢?匪賊已滅,即便杜家主欲鞭屍,卻也並非是捉胡縣令的理由。”方柳說,“你只是想洩憤。”
以方柳對杜影齊的瞭解,他不是為每一個弟子出頭的人,匪賊殺害的杜家弟子身份一定有些特殊,否則他不會親自帶人來。
杜影齊先是緘默良久,這才如實回答:“弟子中有一人,像你。”
像他?
簡單兩個字,令人浮想聯翩。
方柳並未露出其他神色,杜影齊此人,做出什麼事,他都不會訝異。
見方柳似是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杜影齊按捺不住上前,想要靠近他。然而只走了兩步,他便在方柳的目光下停住腳步。
杜影齊伸手撫過自己臉上的疤痕,語氣認真道:“‘像’為旁人所言。將那人尋來,不過是下面的人自作主張罷了。阿兄心裡,無人能抵你分毫。”
方柳漠然斂眸。
“既然是贗品,就應該消失的無影無蹤。”杜影齊語氣輕緩如勸哄,繼續解釋道,“阿兄這次來,是為了將人清理乾淨。”
最近,杜影齊心魔壓抑不住,頻頻想起在鶯州的日子,想起住在他心尖上的人。杜家的叔伯察覺到這一點,為了穩定他的情緒,專門派人去尋和方柳相似之人。
他聽到這個訊息時,就準備將其當眾處理,給那幾個叔伯一個下馬威,讓他們少操些閒心。沒想到贗品與隨行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