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了不得,能讓來路不正之人身居要職,品級越過他們這些世家的官員去。
鄒相三超重臣,凡此種種皆有預料。
畢竟數百年之前,各世家便是如此抗拒科舉制。
小朝時,明新露與眾近臣商討封賞,鄒相便私下提醒,它日定會有人拿方柳身份說事,屆時他與其子鄒天明會與之相辯。
明新露早有預料般,笑道:“祖父安心,方愛卿早與朕書信提過此事。”
果不其然,今日終於被陳言官尋找機會。
舊雍門關已收復,還要那江湖人士作甚,應當儘早將對方打壓才是。
“哦?”明新露反問,“陳大人這是要彈劾方愛卿?”
一句“大人”,一句“愛卿”,孰近孰遠一目瞭然,滿朝文武垂頭緘默。
鄒天明適時道:“自古英雄不問出處。武將本就靠軍功加官進爵,便是當朝武狀元來了,前線行軍打仗比不過村裡服兵役的漁夫,也得心甘情願認了漁夫做上峰。”
便有官員繼續附和:“正如鄒大人所言,英雄不問出處,方軍師與聞將軍收復北州,實乃天大的幸事,有如此良將何愁大周不興啊?況且武林人士也是我大周百姓,既是大周百姓,哪裡來的來路不正一說?”
陳言官小心環顧四周,發覺幾位與自己政見相合的官員深埋著頭,顯然未有開口的打算。他心中打了退堂鼓,可轉念一想,自古帝王家便容易猜忌從龍之功的臣子,何況臣子民心所向麾下兵馬無數,不如趁此機會讓新皇忌憚那方柳。
許是女流,自泰安帝繼位,威嚴之餘待臣下頗有耐心,任人唯賢。
今日,他不如趁機博一個誓死諫言的好名聲。
思及此,陳言官心一橫,閉眼道:“他方大人縱有將才,那也是沾了陛下的天澤,統管三軍還還嫌不夠,如今顧大人赴任北州知府,去了竟也要聽他差遣,難道將自己當做鎮北王了不成?微臣一心只為陛下和江山社稷著想,實在不願看到有如此狼子野心之人禍亂朝綱,今日撞死殿中也要摻他一本!”
豪言壯語罷,便要朝柱子上撞去。
眾臣一慌,有人連忙口呼“陳大人”去攔,殿內亂作一團。
“攔什麼?”倏而,一道清婉穩重的聲音響起,“且讓陳大人撞給朕看。”
霎時,鴉雀無聲。
陳言官頓時撞也不是,不撞也不是,鵪鶉似的聳著肩膀閉著眼。
明新露問:“撞啊,不是要以死相諫麼?”
又是落針可聞。
“怕什麼。”明新露語氣認真道,“若撞死了,朕為你風光下葬;若還活著,就繼續當你的諫議大夫,好準備下回撞柱。”
陳言官雙股戰戰。
明新露便笑:“奇怪,先皇在位之時,廢除早朝窮奢極侈避見百官,怎麼不見‘陳愛卿’慷慨激揚針砭時弊,看來朕做的不對,或許該效仿父皇才是。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此話一出,陳言官五體投地淚眼漣漣:“陛下,微……微臣罪該萬死,微臣罪該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