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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過深的朋友,我沒有勇氣說出,也許說出比較好。”

龍雲沁說到這裡哽咽不成聲,今天一天,他處於崩潰的邊沿。

“所以呢?”

李璵似乎發出了輕嗤,他有時候殘酷得冷血。

“你哭著就想跟我說這些?”

輕蔑,冷冰冰的,居高臨下的話語。

龍雲沁的淚水凝固,血液冰冷般,那股從今早,在心底盪漾的情感,原來那是恨意,湧上了心頭。

“我想說的,想說的。”

“不要,不要用你們那個階層的優越來刺痛我們這些草賤,讓我們保有點可憐的尊嚴。”

聲音還是不爭氣的帶了哭腔。

“你他媽的能滾遠點嗎?離我遠點!!”

龍雲沁竭盡全力般將手機摔在了床上,而又從床上彈到了床腳。

省會的夜景,和任何大城市的夜晚,並無兩樣,這個偏南之地,有它的繁華熙攘。

李璵坐在落地窗前,手裡捏著手機。離龍雲沁那通電話,已過去了半個多鍾。

他其實見過崩潰狀態的龍雲沁,將自己關在浴室裡,縮在角落,淋著水,瑟瑟發抖,身上還有青紅的痕跡。他還記得自己那時候很震怒,他粗暴拽出龍雲沁,在掙扎中打,他似乎還打過龍雲沁。因為不想去清晰記住,卻也沒能忘掉。

還有那個黃昏,在院子裡哭得絕望,卑微哀求自己和金韞說情的龍雲沁。

無論是他,還是金韞,都給龍雲沁造成了很深的傷害。以往,李璵只以為這是因為龍雲沁太過敏感,細膩。

這些都是昔日舊事。

今天的事,龍雲沁沒理由去指責他,因為這也並非李璵樂意去赴宴。

雖然,他似乎還是想看看龍雲沁,他有那麼一點點心思。

再無聊,乏味的宴席他都能面無慍色,淡然自若應對,今天遭遇的混亂,荒誕場面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麼稀罕事。他見過眾多這樣的人,渴望從他身上獲得點好處,哪怕微不足道的好處,也能畢恭畢敬,醜態百出。

讓李璵吹著夜風,愣了許久,是龍雲沁的恨意。這是個溫順內斂的人,他似乎從小到大都沒學會發火,被逼迫到了絕境嗎?

龍雲沁,我逼迫了你什麼?

我當時並沒有強迫你留在我身邊,我甚至沒想過任何留住你的方法。

☆、雲青欲雨 下部 第一章(中)

娣回來了,散啊,她瘦得快認不出來,皮包著骨頭。姨媽在電話裡說“皮包著骨頭”那聲音,有七分的恐怖,剩餘的三分才是驚訝。龍雲沁邊接電話邊炒菜,不覺多放了鹽。

柳娣,在龍雲沁離開S市後,兩人中斷了聯絡。那時柳華剛辭掉工作,後來換了工作,然而工作十分繁忙,以致她的微信死水沉沉。

已經好久不知道她的情況,這次突然回鄉很蹊蹺。龍雲沁熟悉這個和他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她17歲離開滇南,就發過誓絕不回來。

她也回來了,是跟自己一樣帶著受挫的心情歸來嗎。

柳娣家裡孩子多,她是老三,上頭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下面還有一個妹妹。孩子眾多,母親種土豆養活他們,父親是個酒鬼,不幹活。

龍雲沁所在的村子,已經算偏遠,柳娣家還要更深匿,從山中走出,來到最近的村子,也需要帶上一日的食物。沒有一條像樣的路,也沒有任何交通工具。

柳娣的母親和龍雲沁母親同村,她命運苦難,三十歲不到,已像箇中年婦女,蒼老疲憊,乾瘦麻木。

小時候龍雲沁曾跟隨外婆去柳娣家做客,那是棟破草屋,黑布隆冬,又擠又臭。家畜和人睡在一間屋子,小孩子甚至沒有一件過冬被子,冬夜柳娣的姐姐會抱著柳娣挨靠羊羔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