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扇。
風姿雍容的轉回了頭,抬手又補了補眉尾那一筆,蘇三喃喃的罵:“十三點!懶骨頭!”
既是知道白九棠要回來,那麼顯然不曾絕對的退過幕!
此時所謂的“野魂”也已甦醒,猶感飄渺無依,也似攀附同體,真正領略了那種可見不可控的心境。
原本是“它”侵略了人家的領地,即便“物歸原主”也無可厚非。何況倆人僅被輪迴一分為二,抽絲剝繭來分析,確然難分彼此。
三個月的時間,上海灘還未曾給“它”留下太多難捨的記憶,只是念及早晨白九棠慎重的叮嚀,再度為辜負二字感到痛心。也頓時升騰起了一股不甘心。
鏡中女子描眉點唇將要去會誰,已顯而易見。只可惜“它”有心無力掙不開魘魔的鉗制,眼睜睜看著事情就要滑向收拾不了的境地。
一輛黃包車侯在小仙居的大門口外。相貌猥瑣的車伕哈喇子直流的遠遠喊道:“是蘇先生吧?這兒這兒!是徐阿姐喚我來載你的!”
蘇三聞聲望去,立刻惱怒的擰起了眉頭。這就是阿姐按吩咐給她找來的車伕?果然是生面孔!如此低俗,當然不可能相熟。
“遊魂”見狀傷神之極。明槍不敵暗鬥的道理,難道沒聽過麼?這下有夠噁心的了。
院娘得到阿姐的線報,從堂子深處現了身,遠遠追了出來:“蘇三,蘇三吶!你這是要去哪兒!昨日風波剛剛平,你怎麼能到處溜達!這不是給我添亂嗎!!”
“姆媽,不是我說您!就他給那麼點錢,也就只有您瞧得上!這麼一個多月過去了,撈了多少呢?您的心就放在賺錢上吧,其他的一概不用操心。”蘇三扭頭一笑,老氣橫秋的拍了拍院孃的肩,臨了轉身便走。
“不行!你今日哪兒都不許去!如你所說我是虧大了,所以更不能搭上一條老命!”院娘沉下了臉來,手一揮,召來兩個護院的。
蘇三挑了挑眉梢,一臉不爽快的迴轉了身,轉而又親暱起來,抬手拉起院孃的手來笑道:“姆媽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小了!就算白九棠是個活閻王,我也知道怎麼治他,您這是瞎操心!”
沉甸甸的幾塊銀鈿不著痕跡的落入了老鴇的手心:“您就當我私下出了個局吧!多的都有了!再說了,哪能讓他察覺我出過門,眨眼便回來了!”
那十來個大洋分量不清,院娘霎時變了臉色,忍不住抿嘴道:“鬼東西!你回魂啦?傻氣了好幾個月,可把我擔心得不行!我養你不容易啊!你整天冷冰冰的裝譜,那不是要我賠本嗎!”
“···好了好了,開口閉口都是錢,能不能有點別的!”蘇三翻了翻眼簾,轉身朝院門外走去。
“快點回來啊!若是穿了幫,可別怪姆媽沒幫你擔待!”院娘朝大洋吹了一口,愜意的附耳傾聽,末了朝蘇三的背影高聲囑咐道。
那邊廂頭也不回的小手一揮,姍姍遠去了。
如此老成世故,令“遊魂”大為詫異,難道這就是前世本來的面目!?
能將這一幕盡收眼底,也不乏為一種意外的收穫,唯一可嘆的是,若就此煙消雲散,已無須瞭解這麼清楚!
此時蘇三已來到大門口,厭惡的斜了車伕一眼,一腳踏上了車:“老城廂、崑曲公所!”
她既是正牌蘇三,自然知道該去哪裡找袁克文。
“遊魂”並不感到驚奇,也已懶得再為此操心,觀瞻前世情懷何其有趣,不如好整以暇的等著看這齣好戲。
蘇三一路摺扇輕搖,想粉飾淡定,卻因再三催促車伕快行,而洩露了秘密。
公所近在眼前,陰沉木的大門緊閉,從旁開了一扇小門,僅容一人身形進出。
車還沒停穩,她便微微起身,車伕剛一站定,她已迫不及待的一腳邁下了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