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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車站的鐘樓已經敲響了午夜的時鐘董榆生的兩隻眼睛還睜得一樣大。他之所以選中這塊地方睡覺是因為在這兒可以直接看到那個他心儀中的視窗。現在倒好視窗是看著了他的睡眠也跟著丟失了。這麼晚了那個溫馨的視窗還亮著燈莫非她也像他一樣也再思念著他?他不知道那個視窗如今換了主人沒有?他也不知道在這個夜晚那個視窗的主人在幹什麼。他不能想那麼多他也想不了那麼多。假如有一天她果真當了科長、處長之類的高官而舍他而去他以為這也很正常誰見過水往高處流?懷揣一顆平常心善待世間人和物這不是他董榆生的專利中國的老先人歷來就有這種主張。董榆生想如果你真心愛一個人那你就應該設身處地地為她想不行就換一個位置來考慮。她剛進入社會她還很年輕給她一點時間也許明天的她和今天的她已經相去甚遠了。那時他怎麼辦?他沒想過他怎麼辦他想不了那麼多。
這樣想罷董榆生頓覺心中坦然了許多。剛剛有了些睡意猛聽到商店裡傳出嘁嘁喳喳的說話聲:
“你為啥不和侯梅生離婚?原先你說你離了怕董榆生乘虛而入現在董榆生回家當農民去了你還怕誰?”這是何萬紫的聲音。
董榆生早聽方千紅說何萬紫進城當了營業員原來竟是這家商店。
“廢話離了還不是白離!你媽嫌貧愛富她不會同意我們結婚。”
董榆生輕蔑地搖了搖頭。
“你不是說你快要當副縣長了嗎?當了副縣長我媽還能有啥話說?”
“報上去幾回了。上級的意見說是我在文革中整過人是三種人一直壓著不給批。”
“聲音小點我來時看門口睡倆人。”
“管哪些?幾個臭盲流聽到咋地能把我的球咬掉?”
“早上你起早點從前門出當心人看見單位上說閒話的不少了。”
“知道了小姐你放麻利點成不成?我都等不住了……”
董榆生一陣嘔心裡恨恨地罵道:“這種貨也能當副縣長?方國祥真瞎眼了。”他想換個地方睡扭頭搖了搖秀才秀才睡得跟個死豬一般。別說喊醒真要來幾個歹人殺了腦袋人還在夢中呢!真是不主事不操心、誰頭上著火誰自己著急啊。董榆生無奈只得耐著性子強迫自己快入睡。
他迷迷糊糊剛打了個愣怔猛聽見卷閘門“嘩嘩啦啦”一聲響朱桐生從店裡出來腳踏車擋了一下踉蹌了踉蹌朝門口的秀才狠狠踢了兩腳嘴裡罵道:
“起來起來***臭要飯的!不會到省委門口去睡嗎那兒又寬暢又涼快還有人給你站崗放哨哩!”
人走了好遠了秀才才嘟嘟囔囔埋怨道:“榆生哥你踢我幹啥?”
董榆生笑道:“沒事沒事可能是你犯臆症了。時間還早再睡會兒吧!”
“哎榆生哥我聽那驢日的聲音好熟。”秀才突然想起了什麼。
“什麼熟不熟的你睡迷糊聽岔了。”
涼水泉子的村民們聽說拉磚的車來了個個喜眉笑眼。老老少少許多人圍著汽車看希罕還不時地指指點點說長道短:
“這麼大的傢伙一天得消耗多少糧食?”
“不吃糧喝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