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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腰枝,空氣裹著潮溼的薄涼,襲向毫無設防的脖頸,鑽入菲薄的單衣,清冷一片。

顧小北蹲在車站的露臺邊兒上,染白的帆布球鞋,支出三分之一,鞋尖兒趨向地面兒,將沾未沾,只隔了薄薄一層空氣。

十點過半,連最後一班公交也錯過了,準確的說,她翹了一天課,關了手機,像個遊魂兒似的飄蕩了一整天,一小時前,她痠麻的雙腳嚴重抗議,她就近上了一趟不知開往何方的公車,車廂內,稀稀落落散了三兩乘客,她挑了末尾一個靠窗的位置落座,眼神掠過窗外,空蕩的街景,沁涼的晚風,很適合理清一些糾葛的思緒。

其實,並不複雜,她清楚,如小舅一般天之驕子的男人,冷靜,睿智,他想得到的從來很簡單,因為簡單,所以平靜,顧小北充其量是他平靜人生中,一個不大不小的意外,倨傲如顧灝南,並不會滿足於她的冷淡吧,如此僵持無果,不若迂迴妥協。

也許,僅僅是很不確定的也許,她也要試試,靠近他的心,無外乎兩種結局,要麼全身而退,要麼粉身碎骨。

如果可以選擇,她決計不會將自己陷於如此境地,奈何勢不由人,這一次,她決定,用她的青春賭她的自由,輸了,她認命,如此,至少,她有五成勝算。

只是,那個恬淡的清晨,悸動是真實的,那夜璀璨的一江煙火,七分試探中,也蓄含三分動情罷,她明瞭,卻不甚在意,凡塵男女,何況,江火太撩人。

那融洽的夜,似乎啟開了他們之間,一個全新的局面。

漸漸地,他會帶她去一些不算正式的私人場合,聚會的人,大多是他學生時代結交的好友,氛圍還算融洽,他依舊不多話,但明顯地,他很放鬆,甚至有淡淡的愉悅。

純真年代,大約是成長的一段必經過程,如同現在的老練世故,顧灝南也不例外,只是,昔日純真離他太遠,他用一種隱晦的方式緬懷著,噙著淡笑,如隔岸觀火般,看似水流年,看繁華落盡,他還是那個不惹塵埃的清冷男子。

他是極忙的,有時候,他和何祁在談公事,卻並不避諱地讓她坐在一旁,她不懂,此種場合,她有存在的必要麼,無妨,順著他的心意,她也安於現狀,不擾他們,安安靜靜地做些自己的事兒,次數多了,她也漸漸發現,他工作得太投入,常常害她從下午等到深夜,每次她熬不住,總是不自覺靠著沙發睡過去,無論多晚,不管她有多不情願,他都會叫醒她,堅持要讓她吃點東西再睡。

她無奈,很想頂回去,既然如此,又何必叫她來,來了也是晾在一旁,又何必讓她等。

她開始迷惑了,看不清他,更看不清自己,迷惑,是博取自由的必經之路,還是,邁向萬劫不復的第一步?

臉上有冰冰涼意,下雨了,是那種綿長的秋雨,雨絲很纖細,隨著秋風,傾斜得厲害,女孩兒沒動,蜷縮的姿勢更明顯,站臺的雨棚只勉強遮得住單薄的後背,波西米亞的長裙襬也不堪雨水的重量,溼溚溚地粘在腳踝。

露臺的站牌散發些微弱的白光,寂寞的街道掩映在昏黃中,偶爾有稀疏的車流,疾馳而過,散落一串呼嘯的尾聲。

女孩兒垂著眼瞼,認真地出神,羽睫上附了薄薄一層秋水,眨眼之間,順著長睫輕輕滑落。

意識再度甦醒的時候,已然置身於一片溫柔的陰影,女孩兒稍稍抬臉,仰起輕微角度,“梓軒哥——”她笑得很動人,笑靨尤帶著雨痕,只是單純的笑著,並不驚訝於此情此境,因為梓軒哥說過,顧小北是可憐蟲,還是最愛哭的那一種,被她粘上,怕是一輩子都甩不掉了。

“走吧。”只輕輕一句,男孩兒牽起女孩兒的手,女孩兒乖巧地藏進傘下,跟隨著男孩兒,亦步亦趨,他不問原因,她不用解釋,沒有誤會,沒有隔閡,一切,都自然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