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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部分

路。前年,陶國強又在離礦上一百里的山裡面發現了兩口小煤礦。小煤窯一開,這日子就更是蒸蒸日上了。陶國強常年呆在礦上,不過陶毅和媽媽張秀芬則就住在了市裡。那還是爺爺留下來的老房子。

老話說近鄉情怯,對於此時的白小天更是如此。他慢慢的在街上行走著。這條街上的一切,他都是那麼的熟悉。儘管到了96年這條街就全部拆遷了。而陶家更是在94年就在城郊蓋了一棟別墅,而陶毅也在94年去了美國。而等到他回國的時候,陶家已經破產了。這條街重建後,許多老住戶都回遷了。而他也再也沒有來過新街。他實在是缺乏這個膽量。

曾經他以為自己已經忘卻了這條街。可是,現在他才發現,有些東西真的是一生都無法忘懷的,只不過是自以為忘記罷了。街邊上煎油餅的六嬸、開茶館的趙老頭、開著小商店的李大媽……再前面就是斜對著陶家的建軍理髮店。

那個理髮師林建軍是個復員兵,跟陶國強還是同年的兵呢?不過後來犯了生活作風問題,被廠裡清退了。至此就在這裡開了這個理髮店。那個時候,陶毅第一害怕的事情是打針,第二就是理髮了。準確地說是被林建軍理髮。每次理髮感覺就是一次蹂躪。林建軍不斷的用手把你的頭撥來撥去,不時的用手大力的按著他的頭,嘴裡吆喝著:“低點、低點。”至於理髮期間,那無數的碎髮順著脖子潛入身上各處的難受勁就不用說了。而最難受的就是,理髮途中,林建軍還要給你洗一次頭。那水可以是順著脖子流到你身上的任何地方,儘管數量有限,也讓你難受之極。而且你還無法掙扎,因為他死死的按著你的頭,而他的手勁對於那時的陶毅來說簡直是不可撼動。由於有了這樣的陰影,所以成年後,陶毅從來不讓別人給他洗頭。在美髮廳裡也是幹剪,剪完就走。

一直到了92年,街上又開了好幾家溫州美容美髮,林建軍的理髮店這才歇業關門。可惜林建軍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他是林霈霈的父親。因此雖然他和林霈霈、白小天是高中同班同學,初中以前既不同校也不同班,但是他卻早就認識了林霈霈。這個父女身份的事實一度讓他鬱悶不已,準確地說是痛並快樂著。

白小天瞟了一眼,理髮店裡只有一個顧客,林建軍正在給人剃頭。(成年後,陶毅堅決的把林建軍的手藝堅定的稱之為剃頭而不是理髮。)沒有看到林霈霈的身影,讓白小天有些失望,繼續前行,才走了幾步,他就看見了他家。不,應該說陶家。

大門敞開著。

陶家和街上大多數人家一樣,還是那種老式的門,要鎖門就必須在門上加上一把掛鎖。由於街上住的大多數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老鄰居,所以如果不是出遠門,一般大門都不會上鎖,只是把門帶上也就是了。

不過,如今大門敞開著。應該是家裡有人,或者就在隔壁家短時間的串門。

白小天忍不住踏前幾步,站到了離家門口兩、三步的地方,向裡面打量著。

房子面沒有開燈,有些暗。不過還是可以依稀看到廳中放著一張八仙桌,旁邊四張木凳,再過去就是一張竹搖椅。記憶中,父親回家後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泡一壺茶,然後拿著份《參考訊息》靠在躺椅上搖啊搖得消磨時光。再過去就是一溜長案桌。或者說神龕更合適,因為那裡供著爺爺、奶奶的畫像。一切和記憶中沒有兩樣,只是沒有看到人。

“秀芬,你們家來客人了。”左邊鄰居家傳來一箇中年女人的大嗓門。白小天聽出來了,那是隔壁的三姐。

“誰呀。”一個三十多的女人從右邊麻姑家走了出來。

白小天的心狂跳:是媽媽。陶家破產之後,等到他知道訊息從美國趕回來,父親承受不住打擊,已經進了精神病醫院,而第二天媽媽就割脈自殺了。臨了他沒有見上母親的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