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和楚北堯對視一眼,楚北堯站出來問道:“老人家,為何不能去肅燕?”
老頭眼中似有淚花,嘆息了許久才說道:“你們是京裡來的,不知道最近我們西北可是不太平啊!”
陳敬猶豫道:“老人家,您說的不太平是……什麼意思?”
中年男人接過老頭的話茬:“我們朔畢最近天氣古怪的很。”
“原本一年到頭來下不了幾場雨,結果今年天氣異象頻出。”
“先是來了蝗災,我們整個村子種的地都被鋪天蓋地的蝗蟲一掃而光了。”
想到當時的場景,中年男人仍然是心有餘悸:“你們不知道多嚇人,那蝗蟲遮得天都黑下來了,別說是田裡種的莊稼了。”
“就連有院子裡養的家畜,也都被蝗蟲撲上去咬死吃掉了。”
中年男人就是他們村的村長,想到這裡心痛得很。
“於老二家裡的小子才四歲,跑的慢了點,於老二老孃眼睛又瞎,沒看到小孫子還沒回來就把門關死了。”
沈枝意聽到這裡不禁心一跳。
永平郡主也是臉色不太好看。
中年男人說著說著竟然嗚嗚地哭了起來:“於家小子活生生被蝗蟲咬死了,最後我們找到他的時候,整個人就剩副骨頭架子了。”
“天哪……”
崇國公夫人忍不住扶了扶胸口:“這,這也……”
老頭拍了拍中年男人:“長庚,別想這事兒了。”
說著白鬍子老頭又看向楚北堯等人:“蝗災過後,天又開始下暴雨,直接把我們的黃土屋都沖垮了。”
“地裡的莊稼沒了,屋也沒了,我們只好走了。”
老頭指了指身後一幫人,痛心疾首:“但凡還能讓我們活下去,我們也不至於這麼多人背井離鄉,可實在是……”
楚北堯點了點頭,心情沉重:“老人家,我們知道了。”
“朔畢現在是這樣子的,那您為何不讓我們去肅燕?”
“肅燕可是也天災頻繁?”
楚北堯有些疑惑。
“可不止咧!”
老頭擺擺手,嘆了口氣:“肅州還不如我們,聽說也是各種災禍頻出。”
“更別提肅燕就在西狄邊上,聽說西狄人現在時不時就去騷擾肅燕百姓。”
“肅燕那邊都快成空城了,但凡有點能力的人早就跑了。”
“你們現在過去,不是去送死是去幹什麼?”
陳敬一行官差聞言,不由得面面相覷。
這,這讓他們怎麼押送犯人過去啊?
老頭抹了一把眼中渾濁的淚水,又繼續說道:“我活了六十五歲,也算是長壽的了。”
“還從未見過這麼亂的時候,這眼瞅著就要大亂了呀!”
“爹,別說了。”
中年男人趕緊反過來安慰自己父親:“咱們往京城那邊走,都說天子腳下是好地方。”
“咱們村的人怎麼都能混口飯吃的。”
說著,中年男人見雨停了,立馬招呼自己村的人跟上隊伍,繼續上路。
鄭大勇把剛剛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等這夥流民走了之後,鄭大勇立刻說道:“陳大人,你們剛剛沒聽到他們說什麼?”
“現在去肅燕就是去送死!”
“咱們還去那裡幹什麼!”
“是啊,”周家人也議論紛紛:“我們就算是犯人,那也不是去送死的啊……”
“都別吵!”
陳敬呵了一聲,制止住大家的議論。
雖然他心裡面也是沒有底,但還是一臉嚴肅道:“這是朝廷的命令!”
“你們想抗旨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