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番話，除了沈枝意和楚北堯，其他人都面面相覷。

沒想到對方連裝樣子的心思都沒有了。

周太師痛心疾首。

大豐怎麼都是這些人在當差！

對方頭領丟下之前的那些話，便招招手示意自己人繼續走，不要搭理沈枝意他們了。

等他們一走，周太師忍不住嘆了口氣。

“沒想到最下層的官差都是這種人，大豐危矣！”

陳敬對這話不敢苟同。

他們幾個押送犯人的也是最下層的官差了。

陳敬剛想開口，就聽到旁邊沈枝意說道：“周太師此言差矣。”

周太師聞言一愣，有些不明白。

“怎麼？老夫說的難不成有什麼不對？”

這一路走來，由於沈枝意的表現，他是萬萬不敢小看婦人了。

加上這又是沈枝意親自開口，周太師連忙虛心請教。

“願聞其詳。”

沈枝意乾脆道：“對於最下層的官差，若是整日受上官的欺壓，你們覺得，他們會有維護大豐統治，時刻為大豐獻身的精神麼？”

周太師愣住了，想到剛剛那個隊伍頭領，說他十個月沒有發過薪餉了，頓時喃喃道：“……十個月都沒法發過薪餉，也不知道他們一家老小怎麼熬過來的。”

“別說時刻維護大豐了，恐怕怨言更多吧。”

“不錯。”

沈枝意點了點頭：“至於普通百姓，現在朝廷連西狄人入侵都不管不問，普通百姓流離失所。”

“這是人禍。”

楚北堯知道自己媳婦兒的意思，接過話來說道：“加上現在天災不斷，百姓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

“若是還要求他們像朝中的某些士大夫一樣，時刻懷有報國之心，是不是太苛刻些了。”

周太師聞言，頓時一臉愧色。

他總是喜歡站在高處看事情，哪怕跌落泥沼，現在成了流放犯人，他還是以太師的身份自居。

完全沒有想到普通人在這個世道里怎麼樣才能活得下來。

“……我錯的離譜……”

周太師喃喃道。

“周太師，你不用想這些了，”沈枝意寬慰他道：“有些事不是一個人能改變的。”

“要徐徐圖之。”

“咱們先去肅燕城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沈枝意心中有別的想法。

如今天下大亂，她有空間在手，本來可以歸隱世外桃源，不問世事。

可是這一路走來，看到這麼多事情。

貪汙腐敗的庸碌官員，隨意欺壓百姓的地主老財。

還有為了生活奔波的百姓。

沈枝意覺得，自己應該要做些什麼。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她相信，自己夫君也是如此。

肅燕城是扼制西狄人進犯的第一道關卡，旁邊就是天險巨靈谷。

只要守住巨靈谷，西狄人就不會從深入大豐腹地。

巨靈谷……也是她父親殞身的地方。

聽沈明翊的意思，他們父親是死是活都還是未知。

加上母親也是在大豐和肅燕的邊界消失不見的。

她怎麼能不去看看！

“好。”

眾人也都紛紛答應了。

雖說一路上聽到許多人說肅燕城危險，但是他們現在也實在是無處可去了。

來都來了，還是得去看看。

眾人選了另一個方向，不跟著那夥押運糧草的隊伍。

然後開始前行。

一路上，經過了許多荒蕪的農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