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瞥見她坐下,這才欠了身子,只略沾了沾椅子邊兒。
四阿哥也不以為意,曹顒要真是沒眼色地上來就大刺刺地坐了個滿座,恐怕這位挑剔的四阿哥反倒看不上了。
“這次,你和連謹辦得很好,皇阿瑪即將來到江寧,到時候,爺自然會為你請功。”四阿哥淡淡地道。
曹顒聞言,立即恭敬地道,“奴才為皇上,為四爺辦事,只是盡奴才的本分,四爺如此抬愛,奴才實在慚愧。如果沒有四爺的坐鎮指揮,連謹時時提點,只怕奴才便要四處補漏了。”
“無妨,爺這裡,賞罰分明,連謹有連謹的功勞,你做得好,自該受褒獎,若做得不好,爺也絕不會包庇你。你尚未成年,便可獨當一面,已是難能可貴,無需妄自菲薄。”
四阿哥擺擺手,眯了眯鳳目,心道這曹家的小兒倒也識時務,比他那老子靈活有膽量多了,單憑這份子果敢決斷,他日便非池中物。他記得,那個蓬萊山莊的二東家,叫李衛的,也是個八面玲瓏的人才,這三人各擅其場,互補互持,實是不可小覷。
他此刻才真正相信,這三個不及弱冠的小子果真有本事闖下蓬萊山莊這樣偌大的家業,這就是所謂的人以群分麼?
曹顒聽了四阿哥的話,不再謙虛,再謙虛下去,那就虛偽了,當下目光清明堅定,朗然一笑,“那奴才就謝過四爺了。”
四阿哥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朝一邊不吭聲的風華問道,“連謹的名字雖然沒有報上去,但爺會在其他處補償你。”
風華笑道,“我才不擔心四爺偏心,該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爭也沒用,況且四爺的苦心我明白,以我的身份,確實不適合暴露在皇上眼裡。”
四阿哥聽了風華的話,頓了一頓,方點點頭,面色微霽,“你明白就好。”
風華卻不知,她這誤打誤撞的一句話,卻徹底解了盤桓在四阿哥心頭的那最後一點懷疑。
一向以來,風華的表現就不像修道之人那般清心寡慾,不食人間煙火,反而更像個嬌生慣養的富家公子,隨難民行走的路上,連他這個皇子都能放□段,她卻不能,一個人無論如何偽裝,本性都是難以遮掩的,所以四阿哥對她自稱小道士總有三分疑慮。
而風華今日這幾句話,依然是嬉皮笑臉說出來的,然而細細琢磨,卻十分有修道之人勘破紅塵名利的淡泊意味,她小小年紀,若非浸淫的便是此道,又如何能說出這般話語?
這些念頭也只是在四阿哥心中一閃而過,他心中原有比這更重要的惦念疑惑,因此現在解了此惑,便放下了此事。
“過幾日,皇上就要來江寧了,皇上一向都宿在曹家,爺侍奉御前,若有事,自會讓連謹通知你,只是,你最好事先準備好關於曹家前段時間大手筆還清庫銀的說辭,皇阿瑪在京裡時就對此頗感興趣,你父親那裡……”
與曹顒的關係,現在暴露當然不妥,首先曹家目前名義上的當家還是曹寅,曹寅對他雖有親近之意,但他對皇阿瑪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四阿哥更希望把曹家留作一步暗棋,即便要動用,那也是等曹顒真正掌握曹家話語權之後,而不是現在毫無準備地匆匆暴露,不止毀了曹家,甚至會動搖皇阿瑪對他的信任,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曹顒自是聽懂了四阿哥的意思,略略有些懊惱地道,“奴才曉得,奴才上有祖母,父親,皇上駕臨織造府,織造府上下必誠惶誠恐,奴才卻是不敢隨意亂跑亂認人的。只是那債務,當日奴才是將錢給了父親,也與父親提過,定要慢慢償還,”他微微抬頭,瞥見四阿哥的濃眉微微皺了皺,忙道,“以奴才的意思,是將之分成二十四份,兩年內還清,可奴才父親卻恐這筆錢若不盡早交上,說不定此次接駕又給花銷了,所以……”
四阿哥搖了搖頭,曹寅的確不是做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