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從他昏迷前被辱依然罵不絕口拼命反抗的行為看,風華以為他是個暴躁驕傲且沒有經歷過太多陰暗的家族寵兒,可是——
可是,曹顒真真正正用行動打破了風華在心中形成的既定印象!
四人中除了風華,都有些體力消耗過劇,安然歇息一夜,早上起來,曹顒面上掌摑的傷稍微消了一點,卻仍然青紫可怖,他醒來後,便面無表情地說了第一句話,“恩人,如果不介意,請,讓我,殺了他們。”
他蒼白著一張雋秀的小臉,虛弱得一句話分成幾段才能說出口,可那青紫腫脹的半邊臉上浮現出的狠戾陰寒,卻讓他整張臉顯得分外詭異猙獰,完全尋不到絲毫屬於孩童的純真可愛了。
說完,他緊抿著乾裂的嘴唇,那雙黑凌凌的眼睛,陰沉得完全不像一個未滿十歲的孩童,充斥著負面的黑暗情緒,也不知道他以前就是這樣,還是遭逢大變,心性上開始扭曲。
風華自襯,在她真正八九歲的時候,遇事也未必能有這樣冷靜清醒的頭腦,以及毒辣果斷的作風,那時候,她也就只敢打罵風勁出氣,卻永遠鼓不起勇氣殺了那對害死她母親的姦夫□。
啊呸,她怎麼會想到那對賤人?不想了不想了,真敗興!!
“我有什麼介意的,本就是給你留下的,這些人如何行事與我無關,自然由你這個受害人處置。”
風華淡淡地道,扯出嘴裡嚼了半晌的草根,扔在地上,伸腳碾了碾。
風華突如其來的不悅自然看在其他三人眼裡,不過李衛是不動聲色,曹顒是不在意,只有當歸,到底是身份所拘,略略有些不安,嘴唇蠕蠕了一下,“恩人……”
風華扯了扯嘴角,“我和你們差不多大,也不用叫恩人,叫我風華便可,這些人交給你們了,觀其言行,必是累犯,你們愛怎麼處置怎麼處置,處置完了,我送你們各自歸家吧。”
“如此,大恩不言謝,曹顒日後定有報答。”曹顒輕聲道。
其他兩人對風華的話自然沒有異議,風華救了他們已讓他們感激不已,若只是救了他們,也沒什麼說的,可還肯送他們回家,以她舉手便傷了六名悍匪的身手,年紀雖小,卻稱得上高手了,自然是為了保證他們能夠安然返歸,他們都是明白人,更承這個情了。
曹顒推開了當歸扶著他的手,撿起了一柄悍匪扔下的短刃,刀柄上還殘留著昨晚打破當歸頭部沾染的血漬,他掂了掂輕重,面上浮現出一抹不符合年齡的冷笑陰鷙,一步步往被綁著的悍匪走去,那六名悍匪昨晚失血過多,風華亦沒有那個好心去給他們包紮,其實已是出氣多入氣少了,昏昏沉沉中,眼中的視線格外模糊,只看到一個小小身影由遠及近,卻完全沒想到索命的死神正靜悄悄地一步步逼近——
“嗤——”
曹顒一刀戳進了那個剝他上衣的猥瑣男子的胸口,也不知是恨意支撐還是什麼,他小手也不過剛剛攥得住刀柄,卻穩穩當當沒有一絲顫抖,第一刀下去後,另外五刀也自然順理成章,待第五聲慘叫後,他用力拔出刀,扔到了一邊,眸中仍有些抑鬱之意,李衛縱是鎮定狡猾不若尋常少年,也被曹顒的這一手驚得寒毛豎起,心中不由生起敬畏之意。
風華觀其神色,若無其事地道,“李衛說你出身江寧大戶人家,想必規矩多,心眼也多,我最不耐煩和你們這樣出身的人打交道,你若覺得欠我的情難還,這一路答應我一個條件便是,必會讓你將救命之情還清。”
“哦?”曹顒也正惦記著此事,救命之恩,說實話未必能讓他放在心上,不過謝風華一些金銀罷了,可風華卻把這六名悍匪留給他處理,這就有點意思了,他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世家紈絝子弟。
風華嘴角慢慢浮現一絲笑意,窈長的貓兒眼迎著朝陽微微眯起,烏黑的瞳孔卻折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