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感應到了,雙臂張大,盯著敖離。
敖離已經縮小到人能抱合的粗細,鑽回泉千流的胸口。
盤入心臟。
泉千流悶哼一聲。
再過了許久。
天地在狼藉中恢復了平靜。
虛弱的泉千流抬起頭,看著同樣虛弱的顏瞳若。
泉千流的第一句話:
“阿桂,沒事吧?”
顏瞳若的第一句話:
“千流,那是師叔嗎?”
泉千流突然怒吼:“你再叫他一聲師叔!”
顏瞳若面對他的質問卻沒什麼反應,只是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泉千流也沒多怪。他太熟悉顏瞳若這個人。
“阿桂,我又讓他逃了!!”泉千流說,他一拳擊地,以一種絕無法平復的悲憤。
顏瞳若拖著疲倦的身體,把一隻胳膊搭載泉千流的肩膀上,狠狠地拍了拍道:“千流,什麼也不要想了。這完全不怪你,你已經做到這種地步了。他畢竟是他。”
“我讓他逃了……”
“好了。”
許久之後,顏瞳若才又問:“千流,師……他,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這術叫靈葬,”泉千流說,他還是沒能平復,“他把千百人和自己一同活埋,等到那些可憐蟲全死光,他就能把十靈分開,分成十個,分別附身在十個女人身上。”
附身在,女人身上!
顏瞳若突然想起一件事,驚道:“獵殺我族的人果然是他!”
泉千流不語。
顏瞳若問起小澈的事情,於是兩人互道了之前的遭遇。
“可是,”顏瞳若問,“你怎麼就知道,澈被靈葬了?”
“我猜的。”泉千流道。此刻他的眸子裡,僅存那深邃的暗。
“……”顏瞳若愕然。
好久以後,顏瞳若道,“你說猜?”
泉千流道:“你以為人間的俗子也能和崑崙山裡一樣,以貌取人?她見我容貌,對我傾心,這也算常情。可是僅僅因為我的長相,跟著我跋山涉水,眼睜睜看著我殺了那麼多人,還是義無反顧,絕不正常。”
泉千流在這裡說的,崑崙山以貌取人,卻非貶實褒。
在巨人的國度,沒有“雄渾”的概念,在餓鬼界,沒有“飽餐”這種詞彙;蜈蚣百足,斷其二三不以為痛,故而蜈蚣修成的精怪不具備“截肢”的觀念,神龍無翅,生來潛水,不及成年便可騰遊九天,所以幼龍不知何謂“斷翅”。這不是無知,先天的環境影響著世界觀。
崑崙山上,每個人的品格都至善至純,所以崑崙山中並不能理解何謂“高尚”。也正因如此,崑崙山里人與人之間,直接決定彼此印象的便是相貌。崑崙道者道體早成,只能易容,卻無法真的改變容貌。泉千流在崑崙山,幾乎是最受女子愛慕的男性。這便是泉千流言中所謂“以貌取人”。
顏瞳若卻說:“你方才說的全部,都是你自己的推測。你有沒有哪?怕?一?個根據能直接證明,那個叫做澈的女孩子是被靈葬附體了?”
“沒有。”泉千流坦然。
“你僅僅因為‘可能是’,就殺害了一個喜?歡?著?你的無辜女孩??”
“無辜?”泉千流嗤笑,“你瞎了嗎?”
“可你殺她之前不知道!”顏瞳若大吼,“還有!澈是因為被附身,那小葉呢!你為什麼連她也殺!”
“你在人間遇到過重層陰女嗎!你到底知不知道重層陰女是怎麼一回事!”泉千流吼回去,“你真以為,區區一個五陰盲女,什麼都不做光是和樹說說話,樹就能變成妖怪?那這世上早就被妖怪填滿了!”
“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