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該死,怎麼竟碰碰上這種人?我拖住那人的肩膀,把他一下子搬了過來。“啪!”他手中的酒瓶摔得粉碎,立刻,店中所有的人都向這邊看過來,我扶著醉鬼,向他們尷尬地笑了笑後,大家又都機械地轉過了頭。
“蒂雷納船長,船長!”我使勁搖晃著他。這個人看樣子四十多歲,生著一張方方正正的大臉,上唇留著一條沒怎麼修理的小鬍子,下巴上則都是青虛虛的胡茬。眼皮半睜著,眼睛於酒醉而顯得很混濁。可能是由於在海上風吹日曬,他臉上的皺紋很多,但這些粗糙紋路卻使他的臉顯得木納且堅毅。
見他還不理我,我有些不耐煩了,乾脆端了杯涼水一下子潑在他的頭上。這招果然奏效,他渾身一顫,漸漸睜開眼:“您……您是誰?”
“我、我是德·布里薩侯爵的兒子。”我先不想暴露出自己的女性身份。
他先是不解地看了看我,突然一下子竄起來,緊緊抱住我。那一身臭哄哄的酒氣幾乎將我薰暈。然後他又放開我,向著酒館老闆大叫:“該死的皮埃爾,在給我來一瓶酒,要上好的波爾多!”說完,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您就是蒂雷納船長?”我小心翼翼地問。
“對,我就是‘竄’長”他的酒沒全醒,大著舌頭說。
“太好了,我的父親讓我找您。”說完,我把口袋裡那封信交到了他手裡。
船長慢慢拆開信,看來酒精已使他的理解能力下降了不少,他讀了一遍又一遍,好一會才看完信,先給我倒了一杯酒後再將他的杯子灌滿,然後豪爽地一飲而盡。
“歡迎您,布里薩小姐。”他說這句話時刻意把聲音放得很低,“我和您父親是多年的好友,您放心,我會照顧好您的。”
“謝謝您,蒂雷納船長。”我明白,侯爵已在信中講我的身份告訴了他。
“……後天,後天上午您到碼頭來找我,我會幫您的。”說完,他又給自己斟了一滿杯酒。
我不想在這種地方久留,便向船長辭行,臨走,我隨口問了他一句:“您的船準備去哪裡?”
他看看我,想了好一陣才冒出一句。“去……我的小姐,咱們去中國,去見中國的皇帝……”
我瞪大了眼睛,下巴險些沒砸在腳面上。
☆☆ 第一部 索梅恩城堡 完
第二部 新法蘭西
出海
三天後,我收拾好行囊,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港口。
“黑夜女神”號早已沒了前日停駐於碼頭上處女般的沉靜,全船上上下下都煥發出一股近乎狂熱的激情,處處可見水手們忙碌的身影,他們嘹亮而粗狂的號子聲久久迴盪在高高的桅杆和秘密的繩索間。
水手們有的在搬運貨物,有的在結繩打扣,只是幾乎沒人注意我這樣一個“男孩”上了船。
“您好。”我向一個在不停地指指點點,吆喝著被人幹活的看樣子是個小頭目的人問道。“您知道蒂雷納船長在哪嗎?”
那人咧著嘴,口中的金牙令人反胃。“後面,從那個門下去,門上寫著船長艙。”
“謝謝。”
“小兄弟,你找他幹嗎?”那人擰著毛毛蟲般的粗眉毛問道。
“哦,我是乘客,船長特許的。”說完,我把手指在帽簷上點了一下作為致謝,就匆匆跑開了。
我跨過一排排木桶,繞過一個個絞盤,躲個一根根桅索,終於在艉樓找到那扇門。
開啟門,我低頭看見一架幾乎是垂直的窄木梯通往下面的船艙。從未上過船的我,只得輕輕邁開腳,小心翼翼地踏在呲呀亂叫的梯子上。好不容易來到了下面,但一根不知做什麼用的橫樑卻結結實實地撞在我的頭上,痛得我當時眼淚差點沒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