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生機,單調的聲響使城市陷入死般的沉寂。
“來,進來吧。”侯爵轉身向我道。此時瑪麗和另一輛車中的洛奈也冒雨來到了門邊。
“吱扭扭……”乾澀的門軸開始呻吟起來,棕黑色的大門緩緩向內敞開,我們一行人在神父的引導下走入了聖皮埃爾大教堂。
教堂內燈火昏暗,兩項壁畫上的聖徒們在燭光中哭喪著臉,在我看來這簡直是在送葬。巨大的鑲嵌馬賽克玻璃由於沒有陽光,凝成是黑乎乎的一團,根本無法看清上面的圖案。我覺得這座大教堂還不如自己在現代去過的幾座教堂布置得更漂亮精緻,因此也就在沒心情去欣賞。
我心亂如麻,想當初也曾夢想在宛若天梯般高聳入雲的大教堂中步入婚姻的殿堂,但這一切都已不可能實現,現在身處的一切時間空間都使我感到疲憊,厭倦。
我低著頭,木頭人般隨著他們走入了祭壇邊上的一間屋子。已經無力去分辨屋中的佈局,只知道被人牽到一邊,機械地坐在張扶手椅上,抑或我自己已變成了一張冷冰冰,硬邦邦的椅子也不得而知。
對我來說,婚禮前的等待既漫長又短促……
我呆坐著,任憑她們給我梳妝打扮,在我身邊肆意聊著即將開始的婚禮的情況。我已將全部的感官封閉起來,對我來說,時間已改變它呈直線般有規律的綿延流動,像咬尾巴的蛇一樣頭尾相接,與我身處的狹小的空間碰撞,契合,逐漸凝固成一點,並慢慢深陷下去,形成一個漏斗狀的漩渦,緩慢地將我對過去的回憶和對未來的憧憬一股腦吞噬下去。我的喜怒哀樂,我的慾望,智慧以至靈魂都一點一滴如沙漏裡的沙子般緩緩注入那虛無的終點……
我心如槁木,眼睛卻明鏡般反映著身外的事物,但大腦卻早已拒絕處理那些令我生厭的影象,它們的行蹤如雪地鴻爪,在心中幾乎留不下什麼痕跡。
此刻,我的眼中只有她——歐葉妮。
我靜靜觀察著她,不加任何思考。她穿著上等印度綢緞縫製的婚紗,婚紗的每一處顯露及隱藏的皺褶中都綴滿了潔白的祝福;酣睡中的用淡粉色絲絨紮成的百合花蕩著蕾絲荷葉邊鋪成的絲浪,從她的胸部傾瀉而下,直至小腹,收縮成一個優雅的V字型,宛若剛誕生的維納斯神那光潔飽滿的私處;下面便是雪堆樣的紗裙和微微露出的鑲嵌寶石的鞋子。這繁瑣矯飾的婚紗捧脫出她月色般的面容,那樣美,美得令人心醉,令人忘憂,可是,一想到她可能的歸宿,我便不忍再看下去。
突然,看著鏡中的歐葉妮,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油然而生。我豁然頓悟:從此,我再不會是那個曾經的甄婕了,對!我已徹底變成歐葉妮·德·布里薩,不,準確地說我已徹底變成了德·科薩諾伯爵夫人!我將忘掉我所謂的真實身份,忘掉我出生的那個時代。那個世界現在對我來說只不過是一場夢,它只對於一個生活於其中的人才有所謂的真實性可言。而眼前的這個世界以如此赤裸裸的方式呈現於我面前,以至於任何人都不可能漠視它的真實性。因此,我告戒我自己,我生於斯,長於斯,是地地道道的法蘭西貴族。這並不是謊言 對於我來說,固執地強調自己,偏執地與命運作搏鬥這都是蚍蜉撼樹般的愚蠢。只有徹底融入這個社會,成為其中的一分子,以其所想為自己所想,以其所思為自己所思,將靈魂蛻變成一個標準的十八世紀的靈魂,這對我來說才是唯一的正途。
婚禮(下)
“咣噹”門開了,一個修士走了進來,“賓客們都來了,可以開始了。”
“……我們走吧。”侯爵微遲疑了下,向我伸出了胳膊,意示我挎住它。我們一行人從屋子的另一個門魚貫而出,繞過教堂的東廂,從一排排巨大的窗戶下走過。
“天放晴了。”一旁的瑪麗說。
我抬起頭,看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