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食後,王葛沿昨日走的路出了精舍北門,去看一下木匠肆。匠工考結束時,南山館墅曾在考場外搭了一個臨時木匠肆,當時他們急僱制箭竿的匠工。
不知現在是否還僱?
過去觀賞瀑布的石潭邊緣後,她按虎子說的,繼續往東走, 很快便看到人影在竹林中穿梭。他們伐倒竹子後,將竹稈斷開幾截扛行,有的還將竹稈用布包裹了再扛上肩。
王葛追上一個匠娘子,沒冒失詢問,而是淺笑著跟在旁邊。
匠娘子見王葛一副樸實相,主動問:“不在精舍幹活, 跑匠肆這幹嘛?”
都是年齡惹的禍, 分明又把她當童役了。
“我是學童,也是木匠匠工, 想找點活計幹。”
“那挺好,匠肆正急缺匠工哩。你隨我來。”
飛流峰下的木匠肆,同精舍一樣,也環繞圍牆。進來後,是一間間被隔開的小院,院中木匠乾的活計均不相同。每間院的空地都擺放不同品種的木料、竹料,可見這漫山樹木、竹林,很多都是人工栽培。
匠娘子帶王葛找到匠肆主事。
此時代,無人敢拿匠工、等級這類可查詢的事情說謊。謊言一旦被拆穿,面臨的不光是旁人鄙夷, 還會被告上官府。主事者一聽王葛還是正式學童, 真後悔問那麼仔細幹啥?沒辦法, 只能咬牙僱傭頭等匠工。
匠肆分配給王葛的活,是用“箭竹”制“箭竿”。切莫以為箭竿就是將長度精確在要求的二尺長度就可,重點是要矯正竿直的同時,將箭身刮青、打磨光滑。
每根箭竹材料經過了火烤,徹底烤乾水分的過程中,也造成竹身因熱脹而扭曲。矯正竿直有專門工具,她右手側為固定槽,左手側是移動槽,兩槽嚴絲合縫後的槽孔,就是箭竿的最細標準。
兩槽完全扣死後,箭竿仍能從槽孔中輕易活動,就證明箭身刮的太過,刮成了廢料。
每次矯直箭竿後,都要過刮刀。第一次過刮刀,僅將竹料的青皮刮掉,刮掉後進行第二次矯直;再過刮刀、打磨箭身圓滑;再矯直。
錢不好掙,到了午時,王葛僅製成五根箭竿,期間連喝水的工夫都沒有。匠肆裡的午食不要錢,有一個麥餅,一碗溫水,一匕鹹豆,所有匠工都是匆匆吃完接著幹活。
王葛吃飯就夠狼吞虎嚥了, 仍是院裡吃的最慢的,最後兩口她乾脆全塞嘴裡。餅裡有糠皮, 扎的她腮疼。
她剛拿起材料, 別的院就來了個分主事,在喊:“誰制矩尺快?只要一人。”
“我!”王葛站起、噴著餅沫子喊。
“半個時辰能製出一個矩尺麼?”
“能。保證分、寸不差。”
“記住你的保證!”
“是。”王葛歡喜異常。
制矩尺的院瀰漫木塵,木料特有的味道很濃。王葛取出手巾繫於面,開始鋸木。拓木非常堅硬,先鋸出矩的大概輪廓,再用刻刀輕輕劃線,鑿去多餘的料。
此院這位分主事不放心,一直站旁邊看,問道:“之前制過多少矩尺?”
“一百個。”
此人頓時覺得牙疼。“才一百個?”
“縣令大人只要一百個,我沒敢制多。”
牙疼!“縣、縣令大人?要你制矩尺?”
“昂。制之前還特意先講好,按頭等匠工的價付我錢哩。”
“咳……王匠工放心,只要你制器標準,我們定也如數付錢。”
王葛說話不耽誤幹活,修好矩尺輪廓,開始用刻刀標線段。
分主事來回走過幾趟,實在忍不住了,說道:“咱這都是對照著模子刻線。王匠工你……”你咋連這都不懂,不管我要哩?
“我不用那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