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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人靠衣服馬靠鞍

鐵雷噴笑:“噗!我……”他本想說,要是他梳,絕梳不成一角朝天、一角耷拉跟樹叉子似的,但主家“落難”,更不能失了敬重,於是話音一拐:“我……哪敢!萬一叫亭長髮現,又得罰公子少吃頓飯。”

鐵風:“我打聽過了,這臨水亭的亭長,姓任,名鯉,字溯之。性格剛直,最討厭偷懶耍滑、紈絝嬌慣子弟!我等謹慎些好,否則別說幫不上公子什麼,再拖累他,被任溯之告一狀就糟了。”

鐵雷:“是。萬萬不能給桓縣令遞由頭,到時把公子打發到空亭去更麻煩!”

空亭一般都在荒郊棘林中,僅供長途跋涉的旅人歇腳,不設亭卒。那種地方,到了晚上常有野獸出沒。

鐵雷:“瞧,公子第十二次抓癢了。”

桓真身上確實招蝨子了。

他長這麼大,就沒自己梳過頭,被族叔打發到臨水亭後,睡覺時特別注意,一直不散發。結果今早撓癢把頭髮撓散了,去馬廄幹活時被巡查的亭長看到,不由分說把他摁到跟前,還嫌他腦袋彆著勁兒不聽話、扇他後腦勺一下子,再以手代梳,麻繩一邊一系,挽了倆羊角髻。

這寄人籬下的糟心日子啊,才剛剛開始!

桓真不是沒想過不管不顧,先回洛陽再說,但轉念就遏制莽撞念頭了。他想憑自己本事考進少年護軍營,踏上馳騁沙場的武將之路!既然此理想毋庸置疑,為期一年的鄉兵體驗,說什麼也得熬下來!

他是龍亢桓氏的嫡子!沒有不敢享的福,也沒有不敢受的苦!

啪!

他的慷慨勵志被後背一巴掌打斷,是任溯之!他訓道:“愣啥神?後邊去!”

原來,桓真不知不覺的走快,都離開記裡車丈遠了。他面無表情回到騾子旁,取出布囊中的小竹盒,挖一指荼醬,在嘴裡多含一會兒,讓苦森森的菜醬灌穿口腔,直穿頭腦,以此覆蓋忍耐之苦。

今日路不好走,賈嫗帶著兒郎、新婦早早下坡,正好,回到家不耽誤烹晚食。

次大屋牆體下已經搭好了木棚,王葛笑盈盈謝過大父。小賈氏不在,王菽放心的來伙房幫忙,兩個小女娘都是利索人,很快蒸了餅,拌了鹹菜。

院裡還潮溼,一家人在雜物屋吃飯。

姚氏暗中掐了王三郎好幾下,逼的他沒法,只得問:“二兄,你、你今早是不是,給二嫂送賠禮了?”

“送賠禮?”王二郎裝不明白。

姚氏憋不住了,假笑堆臉:“兄公裝什麼糊塗,今早你從姑舅屋裡出來,手裡就多了個好大的包袱。按說呢……姑舅給兄公物什,我不該問……”

王翁看老妻一眼,賈嫗領會,打斷道:“不該問就別問!你有能耐也回孃家,到時看我讓不讓三郎帶賠禮接你回來!”

王葛、王禾、王菽、王荇幾乎同時把頭埋碗裡。

大母懟的好!

姚氏訕訕收起笑。她這夫君確實耳根子軟、沒主見,不過絕非單單對她耳根子軟!對他父母更甚!她要是回了孃家,距離那麼遠,時間再一長,王三郎說不定能休妻再娶!

飯後,王葛趁著天還亮,抓緊時間先編竹扇,仍是一邊教王菽。天黑後,姊妹倆有說有笑的收拾雜物屋、灶屋。王葛特意縮減自己的晚食,留了半張餅,等夜裡挑完水後再吃,不然飢腸轆轆,睡都睡不好。

挑水王菽就不陪著了,小女娘膽子太小,又怕井、又怕黑。

村北這口井,邊上是有住戶的,無院,只有孤零零兩間屋。主人年紀七旬左右,腳有殘疾,一直鰥居。別說王葛了,村裡很多人都不知道這阿翁姓啥,慢慢的,都以“鰥翁”叫他。

好在當今大晉有非常嚴格的養老法令:凡年上七十者,所在戶蠲免租稅、力役;六十以上的鰥寡孤獨者,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