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唉。”
“縣邑……較往常差了許多。”
年紀最大的石考官原本憑几小憩,聽到這,問道:“有考生向‘鯉石’去了麼?”
別看一眾副考官均是中匠師等級,但中匠師之間是分資歷的,石考官地位僅次於主考官。他這一打岔,就是不讓私議官員的事。江縣令在時,濫用職權攪亂匠童比試,如今桓縣令上任,那些沒真本事的匠童能考上匠工才怪。
仍是顧考官回覆:“未。自器物棚中段開始,模子減少,甚至很長一段器物床都是空的,考生越往南行模子越少,誰敢空跑一場?同往年一樣,只有幾個試探的又都回去了。那個……考生們對匠工考的規則頗有怨氣哪。”
劉考官:“去年我有幸在山陰縣監考,到底是治所大縣,那裡的考生能吃苦,最差的也能捱到第二日。”
那差距也太大了!
一陣沉默後,劉考官再道:“匠工比試,是匠人考中唯一以自己為對手的考試。連昨日之自己都無法戰勝,將來如何戰勝別人?”
顧考官:“若模子能再多些就好了,總共百種……一些只善草編、藤編的,確實吃虧。”
石考官:“設定百樣模具,其實含兩層意。”
“請石兄賜教。”
“簡單的一層,我等眾所周知,是寓意百匠爭鳴。深的一層,還在這個‘工’字,是寓意匠工為模、匠工為器!每個匠工,以後都跟考場之中的模子一樣,跟制模之規矩一樣,他們只需要做到標準!在標準之上,提升制器速度!”
匠工為模,為規矩之器?諸考官越琢磨越陷入思索。
石考官繼續道:“朝廷每年撥出那麼多財力舉辦匠工考,為什麼?為的是儘快擴增匠工整體,將其打造為朝廷重器!百類匠工、百類模,當每類匠工都能按照模具,快速製出精準的器件時;當相距千里之地的器件調配到一起,也能榫卯契合時,無論農具、武器,相當於全部有了統一度量衡,到時何愁百業不興?我等匠人的地位,也會更上層樓。對了,主考官那邊送去厚被、熱食了吧?”
這話題轉的,還是顧考官先反應過來,趕緊道:“已送過去了。”
石考官:“年年期盼出現奇蹟,期盼考生能逆流而上到達器物棚的盡頭,可是啊……”
顧考官接話:“可是主考官又得獨守鯉石了。”
“倒是清閒。”
“靜心。”
眾人紛紛打趣主考官,連刻板的石考官也跟著笑。
王葛被凍醒時,天已經黑了。揚名鼓前燈籠明晃,能容十個考生夜晚制器。她起來,拽拽沉了的褲子,苦中作樂的想:劉小郎考匠工時肯定也尿過褲,不然哪來的經驗。
歇這一大覺,渴的嗓子裡有了血腥氣,飢餓感倒是減輕許多。她抱起篋笥,走向器物棚。她一邊走一邊感嘆,官府對匠工考真是重視,沿路每隔段距離都懸掛著燈籠,遊徼比白天還多。
她沒有停留,之所以休息近兩個時辰,就是為了攢住體力,向南而行,去看一看那塊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