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
謝據已經凍的說不出話。他先遣芣苢給阿父遞口信,然後帶著另個童役樛木,隨在離山的學童隊伍裡從容下山。因他什麼都沒攜帶,童役就沒往別處想,直到登船那刻,謝據拿出過所路證上船、樛木被攔住,此童役才明白仲公子果真如傳言般頑劣!
這可如何是好?任樛木如何哭求, 謝據只漠然的、居高臨下視之。
謝據想跟王葛說清此事,但嘴巴、牙齒“咯咯咯”的,哪還聽他使喚。
王葛趕緊卸筐,把被子裹他身上,將他背起來後,她彎著身, 用麻繩連人帶被子、繞她身上捆了三圈。
綁緊謝據後她也沒直身, 繼續從筐裡取物。取的是自制的倆木軲轆,一邊一個,穿到竹筐下頭自制的橫槓上。橫槓兩邊各有木堵,軲轆穿進去後,外頭再楔上堵頭,這樣軲轆便能穩固在一定位置。
用自制的木掛鉤鉤好木筐,另端是繩釦,套在腕上。王葛輕喊句:“虎子,咱們出發。”然後她託好他腿,木筐隨她行走而走,跟前世的行李箱道理差不多。
土道不平,軲轆顛簸劇烈,幸而筐始終傾斜前行,好似她負重行走的模樣。
此處離南山遠,離縣府一個多時辰就能到, 不管謝據私自下山做甚,都不是王葛能管的事,交給桓縣令處理就好。對她好、對謝據也好。
“虎子,別把頭側出來, 對, 躲我頭後邊。”
“別睡著,聽我說話就行。還冷不冷?再加層褥子?不過那樣我就摟不過來了。”
“你別繃著,對,放鬆。你越放鬆,我揹著你才越輕快。”
王葛不停的跟這孩子絮叨,時不時將他使勁往上託舉,晃他、不讓他睡著。謝據其實稍微暖和過來了,因為葛女郎的背脊一直在透出溫暖。
可他淚眼朦朧,就是想撒嬌,就是想哼哼著回應她。
從除夕夜到今日,他未見過阿父,他每日都在想,難道阿父忘了他還是個孩子嗎?忘了年節時候更易思親嗎?還是阿父當真從心底嫌棄他丟謝氏的顏面了?那他走好了。他去遊歷,他跟著葛女郎去看看書中的鄉野生活,或許開拓眼界,認識人世間的寬廣、與更深的疾苦後,他才不會陷在狹隘的悲傷裡。
謝據不知道,他阿父身為郡尉, 其實初二一早就返回山陰縣了,昨日晚間剛歸來。
“唉!”謝幼儒重重嘆口氣, 赤霄那孽障啊,他馴養的十餘仙鶴,數赤霄通人性、鶴齡小,他哪捨得真揍。再看看孽障藏著當寶貝的獨樂,別說,鶴紋雕刻的還挺精緻。
他一進望江竹墅,僕役匆忙上前,接過笠,稟道:“郡尉,赤霄又來了,似是被嚇著了,直衝室內,我等不敢攔,只能將它脫落的羽全揀起來。”
“嗯。”謝幼儒猜它就躲在這,隨口問道:“我離開這段時日,它哪幾天來的?”
“初五、初七、初八,都來過。對了,除夕也來過,但那日它徑直衝進屋,不待僕等哄它,它就又飛走了。”
除夕?不正是丟幼鯉的時候?謝幼儒“噝”一聲,壞了,可能冤枉虎子了。
又道:不好!剛遠途運來的兩對青蝦。
他匆匆忙忙由堂入室,幾步路就有赤霄掉的好幾根羽。
“哎呀,哎呀,哎呀……”揀一根、他心疼一下。孽障啊孽障,鶴膽咋這麼小!
待看清帛簾後頭、新的陶盆跟前的一幕,謝幼儒跺腳,捶胸口:“哎……呀!”
多好的靈鶴,都快變禿鵝了!
赤霄打著抖,倆小豆眼直盯主人,沒拿掃帚,應該不會打它吧?它叼起陶盆裡最後一隻蝦,討好的跳步過來,戳向前:主人吃,此味可鮮呢。
謝幼儒苦笑不得的接過蝦,撫摸赤霄額頭,赤霄享受的半眯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