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口氣不屑。
殘月顫抖地閉上眼,已分不清楚,是心更痛,還是傷口更痛。
雲意軒冰冷的手,緊緊抓住殘月,“進宮之前,我下定決心……就是死,也要他親手殺死……自己的親骨肉。你和孩子死了,會是他……一輩子的痛。這是他最好的懲罰。”
說著,雲意軒望著殘月悲痛的樣子,嗤笑起來,“見你又奮不顧身來救我,我居然……後悔了,想都沒想就後悔了。我不想你死,不想你出事,也不想……你腹中的孩子有絲毫損傷。你是……那麼的喜歡孩子。”
殘月緊緊按住雲意軒胸前不住往外湧出鮮血的血窟窿。汩汩溫熱沿著她的指縫噴濺而出,染紅了她纖白的柔荑。
她怕極了,知道這些血正在帶走他的生命。
“甜兒……不是你親生,你還待甜兒那麼好。我不想……你傷心。原諒我的自私,我……真的好恨。”雲意軒望著殘月的目光,漸漸變得無力。
殘月不住搖頭,“我不怪你!一點都不怪你!是我……是我毀了你的一切,你的所有!你應該恨我怨我。你若不恨不怨,我又怎能輕易原諒我自己。”
雲意軒彎起唇角笑了,笑得很飄逸,亦如一身龍袍加身時,意氣風發,瀟灑倜儻的年輕君王。他經常對她說,“月兒,只要是你想要的,就是天上的星星,也為你摘下來。”
每晚,他都會翻她的牌子,留宿在她的寢宮——韶華宮。她不想侍寢,即便他難耐男人慾望,早已膨脹到幾近崩潰邊緣,寧可出去站在冷夜裡冷卻慾望,受涼病倒,也不願強迫她做不願意做的事。
他對她說,“我會等,等到你心甘情願的那一天。”
一直等了兩年,對她掏心掏肺地好了兩年,依舊沒有換來她絲毫感情垂憐。只在雲離落舉兵造反的那一刻,換來她私自送他離宮,保住一條性命。
即便他已猜到是殘月與雲離落裡應外合,還是受命太監總管務必保護她的安全,不受傷害。
“意軒……不要死,你不要死,好不好。”殘月抱住他漸漸轉冷的身子,臉頰緊貼在他的額頭上,淚水砸在他高挺的鼻樑上,滾落到他眼中。
雲意軒無力的目光已看不清楚殘月美麗的容顏,只聽著耳邊她哽咽的聲音,疼痛的心被填得滿滿的。
他嘆息,“生死由命,也值了。”
“不!不不……我給不了你想要的,我只想你……好好的,好好的。”殘月染滿血的手,抱住他冰冷的臉龐,血染紅了他蒼白的面頰。
“你不要閉眼,不要不要……”殘月無助地喃語著,想要拖動雲意軒去找人救治,怎奈渾身一點氣力都沒有。
她忘記了,她的傷口也正在鮮血奔湧,染紅了她身上華麗的鳳袍。
雲意軒的目光逐漸落在遠方,唇角微微勾起一絲淺淺的笑,“甜兒……甜兒……”
“你想見甜兒?我帶你去見……甜兒。”殘月亦看向他所看向的方向。
不知何時,甜兒已站在不遠處的一棵掉光葉子的古樹旁,靜靜地看著這邊。甜兒美麗的小臉上,不悲不喜,不驚不變,只是很安靜很安靜地看著他們。
“甜兒——甜兒——”殘月呼喚著,希望甜兒可以過來,她卻站在原地絲毫不動。
雲意軒眼底的希冀徹底湮滅,只低低地呢喃一聲,“她是怨恨我的。”
“不會!她怎麼會怨恨她的父親!甜向來乖巧,只是嚇壞了。”殘月說著,低頭一看,雲意軒已閉上了那對美麗的桃花眼。
“意軒,意軒……”殘月試探地呼喚兩聲,他絲毫沒有反應。
無比心痛地閉上眼,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項鍊,簌簌滾落。他冰冷的身子,比這初冬的風更冷更寒,如刀子割痛殘月身體的每一寸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