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獄暗沉,蕭則玉疾步掠過牢房壁上昏黃的燈火,穿過森寒的鐵門,外面的冷風迎面吹來,她步履忽頓。
“主子,不殺了他嗎?”
疏林極少見蕭則玉這樣的神情,她日常很少壓抑著怒氣,可今日她明明想將人碎屍萬段,卻壓抑著自己。
整個人因為壓抑著怒氣,渾身像是這冷冬寒氣一樣,一層一層的重霧環繞,一切都看不真切。
“不。”蕭則玉啞聲道:“送筆銀子到夜雨樓在京的賬上,我要保龐書瑞的命。我要讓他好好活著走到嶺南,我要他好好活著承受苦役,我要他好好活著看著龐家家破人亡。”
疏林恭敬稱是。
蕭則玉攥緊了手中的梅花簪,花瓣刺痛了她的手,她迎著一片淡薄的日光,輕聲道:“他一定要活著。活著受辱,活著受苦,才能彌補曾家蒙受的苦難。”
疏林提醒:“主子,魏世子在前面等你。”
魏無忌接到牢頭的訊息後,便出來尋蕭則玉主僕二人。
他自然也知道蕭則玉並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龐書瑞還好好的活著呢。
遠遠地便見主僕二人站在牢房大門前在說話,他便剎停了腳步,改成慢悠悠地晃過去。
她臉色瞧著不好看,似是攜帶了一層冰霜,整張臉龐清瘦而蒼白,透著一股出塵的冷意。
只見她也快步走過來,兩人很快便面對面而立。
魏無忌率先開口,語氣溫和:“這便見完了?”
蕭則玉點點頭,“這次勞煩你了,改日請君飲茶。”
“何必改日,”魏無忌眉眼含笑,“不如今日,我現下……”
“今日約了盧昱他們在樊樓用飯,”蕭則玉打斷他,她心裡隱隱覺得他們還是不要遇到比較好,所以今日並不想叫上魏無忌一起,“改日吧,我給你府上遞帖子。”
魏無忌嚥下未出口的話,暗暗咬了咬後槽牙,只得壓低了聲音道:“天寒地凍,郡主注意保暖,我靜候佳貼。”
疏林駕車,一輛不起眼的黑蓬馬車離開龍翼衛所,徐徐往樊樓去。
滹沱河是盛京的護城河,河水緩緩流淌,即便隆冬,也只在岸兩邊結一層薄冰,開春便化乾淨了。
一路沿著河走,還能飽覽兩岸冬景,聽到清麗婉轉的歌聲。
穿過朱雀大橋,不遠處便坐落著盛京有名的樊樓,雖以樓為名,但樊樓實則大的像一座九重宮殿。
曾有人稱,此一生必要來一次樊樓,方體會人間至美至味至奢華。
盧昱此次在京一反往日低調,在樊樓裡訂了長包雅間。
一日三餐皆在此不說,晚上也會夜宿於此,銀子如流水一般花出去,讓跟著他的幾人著實見了一番世面。
蕭則玉到的時候,屋內幾人正趴在露臺木欄杆上看河流上的遊船畫舫,評談著哪艘畫舫好看,哪艇遊船闊綽。
蔡小露感嘆一句:“盛京當真是繁花堆錦之地,廣納四方來客,各地美食亦是五花八門,琳琅滿目。”
李超然道:“小露不若就別回蜀州了,留在盛京陪著郡主主子吧。”
蔡小露搖搖頭,這裡再好,也不如家裡舒服。
推門聲讓幾人回頭,蕭則玉便迎著眾人的目光步入了屋內。
盧昱踏步過來,說:“事情都辦好了?就等你呢。”
蕭則玉衝他點頭,隨著他於圓桌落座在主位上,其餘人依次圍坐在一起。
曾清山就坐在她對面,她一抬頭就將人瞧了個仔細。
這幾天的調養下來,臉上終於有些肉,也白淨了些,但是還是和記憶中的哥哥相去甚遠。
特別是額角處的刺青,有些刺眼,她便沒忍住開口道:“曾家哥哥洗脫冤屈後,為何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