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消失了。
知道他私人電話號碼的只有他的繼母和弟弟,其它人若有事要找他,會撥他的行動電話。
“喂?”他拿起話筒,方才飛揚的好心情已經悄悄隱退。
“向磊,不知道你明天有空嗎?”果然是他的繼母。
“什麼事?”他皺眉。
“新玉集團的陳夫人明天晚上要舉辦一個盛大的酒會,她央我請你務必賞光。”她急急地道:“我已經答應她了,如果你沒有去的話,我很難在她們的圈子裡立足……我知道你向來不理會這種事,但是大家都尊稱我為辛氏的老夫人,為了你父親,也為了辛氏在社交界的名聲,請你好歹去一趟好嗎?只要去露個臉就行,求求你。”
向磊嫌惡的撇撇嘴,他的繼母向來對這種上流社會的奢華遊戲樂此不疲,而他明知她的無理與貪婪膚淺,卻無法拒絕她的要求。
他經常在矛盾與厭惡之間,翻攪著、掙扎著。
只因為她是父親的未亡人,父親愛了她幾十年,最後撒手西歸前還叮囑他要好好照顧她。
看在父親的份上,他實在無法真正硬起心腸!
而且最主要的是,在他心底深處還有一個很傻氣的念頭,就是他真的希望她是他的母親。
就像童話故事中的灰姑娘渴望後母真正愛她;當年父親把繼母娶進門時,他真的非常非常高興,也非常非常想要叫她一聲媽媽!
可是高傲驕氣的她卻徹底粉碎了他的幻想。
在十二歲那一年,他就認清了一個事實:她和向揚之間的感情,是永遠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的。
而當他的父親一顆心都在新妻子與兒子的身上時,孤單的他就決定將自己的情感完完全全地封住,並且關上心門。
他是辛家的一個鬼魂,孤孤單單地飄蕩在龐大的責任裡。
他揉揉眉心,瞬間將翻騰而出的感覺再度壓抑回去。
“幾點?”他聽見自己說。
辛老夫人欣喜若狂,她緊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道:“七點,七點在玫瑰酒店頂樓。”
“邀請卡呢?”
“我馬上派司機給你送去。”
“沒事了嗎?”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坐入沙發。
“沒事了。”辛老夫人顯得無比喜悅,“謝謝你,給了我這麼大的面子。”
向磊掛上電話。
其實他很想讓繼母別這樣懼怕他,也很希望和繼母之間不是如此生疏客套或仇視……
可是這似乎是他們之間唯一可以溝通的方式。
他閉上眼睛,一股濃濃的蕭索又在他的四肢百骸散佈開來。
他實在應該把自己的感覺封閉得更嚴密,否則遊移飄蕩在這種矛盾的情緒當中太久,他都覺得自己快瘋了。
如果他能夠像雲眉那般,心靈澄澈無塵,想哭想笑都自然隨意的話,那該有多好?
想到雲眉,他的臉龐不禁出現了一抹溫柔。
這個帶領他逛完一整條小吃街的女孩,此刻正在做什麼呢?
懷中的行動電話倏然響起,驚醒了他的思緒。
“辛向磊。”他沉聲道。
“總裁,您要的那份資料我們已經趕出來了,現在馬上傳真給您可以嗎?”
他的特別助理恭謹地報告。
“好的。”他迅速站起身,面色嚴肅地大步走向書房,“美國那方面怎麼說?是不是已經將那份訂單交給我們了?”
“是的。多虧總裁親自出面洽談,美國方面已經決定將那份一年五千萬美元的訂單給我們了。”助理的語調很興奮。
“很好。”向磊濃眉一挑,“你們的功勞也不小,我會在本月的會報上提出嘉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