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留在原地,他們後退五里,與藏身於一座山頭的八千兵力匯合。
這八千兵早上就過來了,將附近能找到的所有石頭都搬到山頂,為了即將到來的戰事做準備。
八千人累得精疲力盡,糧食已經吃光了,現在吃的是烤熟的騾肉馬肉。
都是騎兵,淪落到吃掉坐騎的地步,每個人都是含淚在嚼。
興平帝與蕭穆睡在一座營帳,聽著外面的風聲,興平帝自嘲道:“朕打了三十多年的仗,這次在劍閣道是第一次戰敗,也是第一次被逼到這個地步,沒有馬沒有箭,只剩一把刀,一堆石頭。”
蕭穆:“老臣才打了三年半的仗,剛開始手裡只有幾百村民,一人一杆木頭槍,如今身邊還有八千精兵可用,倒也不算淒涼。”
興平帝怔了片刻,突然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眼角又滾下淚:“是朕連累了你啊!”
蕭穆:“不,是皇上成全了老臣,因為您肯重用老臣,老臣才能在晚年得以施展平生所學,才能建功立業。”
“不瞞皇上,老臣不怕戰敗不怕戰死,怕的是自負身懷將帥之才卻只能老死於鄉野,無可報國,無可留給後世,如今能受封國公,能陪著皇上並肩戰於劍閣道,老臣此生已經無憾。”
興平帝沉默許久,黑暗中朝老爺子伸出手:“這才到哪,涼州、青州未穩,梁、陵猶在,朕還有的忙,您老也得陪著朕繼續征戰天下,哪日天下一統了,朕才敢說無憾,您老也才能跟著朕一起無憾。”
蕭穆笑笑,與那隻手用力一握:“好,皇上願意用老臣多久,老臣就為您征戰多久!”
冬月初七,天又亮了。
牛頭山北坡,江天闊後肩中了一箭,全靠抓住一具昨日留下的小兵屍體才艱難退了下來。
昨夜一戰,又是三千多士兵喪命,至此,佟穗、齊凌的援軍還剩兩萬七千的兵力。
佟穗、齊凌恢復一晚,沒有時間可以浪費,繼續攻!
山南,劍閣道。
山火隨著西北狂風往更南的地方去了,只在劍閣道留下漫山遍野的焦土灰塵,以及七萬裕軍的屍首。
有一部分命大的還留著一口氣,卻被從此經過的梁兵一刀插
() /入胸口,國仇家恨,有我沒你。
梁軍黎明出發,上午就到了牛頭山下。
看到鎮守南坡山腰的趙瑾、羅霄伏兵,封蘊冷笑,留四萬兵力在此往上進攻,他帶著三萬步兵去搜尋興平帝的藏身之處。只要殺了興平帝、蕭穆,此次他伐裕就不算敗,管北面還有多少裕國援軍,他們提著一帝一將的人頭退守劍門便能高枕無憂。
“搜,方圓十里,每一個山頭都不能放過!”
梁軍對劍閣道太熟悉了,兵力又多,下午就找到了興平帝、蕭穆所在的山頭。
封蘊騎馬立於山下,看著那面臨時立起來的裕國帝旗,冷笑一聲,揮刀下令:“殺!”
盾兵護送弓箭手往上衝,蕭穆盯著弓箭手,估測己方快進入弓箭手的射程了,這才下令投石。
幾十斤重的石頭咕隆隆滾下去,越滾越快,登時撞破了弓箭手的陣型。
這一日三地血戰,佟穗、齊凌未能奪下山寨,四萬梁軍未能突破趙瑾、羅霄的攔截,封蘊也未能攻上興平帝所在的山頭。
一夜過去,是為冬月初八。
牛頭山山北,佟穗、齊凌手裡只剩一萬五的可用戰力了,連著五次攻城,共陣亡一萬六將士,傷四千。
佟穗已經拿不起弓,齊凌、江天闊遍體鱗傷,但攻城還要繼續。
山寨上面的梁兵只剩四千了,一個個只會比佟穗等人更疲憊。
就在紅日要爬到半山腰的時候,佟穗身後的劍閣道突然傳來一陣廝殺聲,她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