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明亮,死去的村民擺成幾排躺在地上再也不會醒來,倖存的村民們有力氣的都去種地了,只有些閒著的過來弔唁,陸續也有死者的親戚們從周圍村子趕至,哭聲議論聲連成一片喧譁。
流民那邊,絕大多數人都放棄了希望,雙眼無神地掃過村民,唯獨流民頭子秦哥一直在努力尋找機會逃跑。
張文功對蕭家叔侄道:“這人昨晚試圖賄賂、恐嚇村人幫他解綁,有一次差點就成功了,幸好被恨他們的村民及時發現,攔下此事。”
蕭守義朝秦哥看去,有那麼一瞬間也被秦哥眼中的狠戾驚到了。
秦哥見他如此表現,就猜到旁邊的蕭縝才是真正能拿主意之人,收起凶氣,他朝蕭縝笑了笑:“蕭二爺是吧?我死前有一心願,不知蕭二爺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蕭縝走了過去,單膝蹲在秦哥對面。
秦哥忽略兩邊被綁得死氣沉沉的同夥,低聲對蕭縝道:“不瞞蕭二爺,我已經跟囚龍嶺的二當家搭上線了,是二當家叫我殺人投誠的,現在事情鬧得這麼大,肯定會傳到那邊,你說,要是二當家知道你們蕭家壞了他們壯大勢力的好事,會不會覺得你們不將他們放在眼裡,再下山時也去你們村上熱鬧熱鬧?”
蕭縝垂眸。
秦哥眼露精光:“只要你放了我,我見到二當家一定會替你美言,就說你一開始不知道我們的身份,得知我們要去投他,因為仰慕二當家的威名故而放我離去,如此,二當家一高興,肯定不會再計較此事。”
蕭縝看他一眼,起身走了。
秦哥懵了,這是什麼意思?
蕭縝回到了蕭守義、張文功身邊,孫典還沒過來。
蕭守義:“他跟你說了什麼?”
蕭縝如實回答。
蕭守義皺眉:“倘若他說的是真的?”
蕭縝:“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就算我們放了他,以他的狠辣,過去後只會賣弄口舌加深囚龍嶺匪幫對我們的不滿,絕不會說我們半句好話。如果是假的,他威脅我們不成,極有可能會用同樣的說辭去蠱惑知縣,待他逃脫,恨的還是我們蕭家。”
不等蕭守義開口,張文功沉下臉道:“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他抬腳
就要往秦哥那邊走,蕭縝扣住他手腕,低聲交代了一番。
張文功聽完,轉身換了一個方向。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就在蕭縝叔侄去齊家小坐時,在張文功也被其他村民叫走的時候,一個頭發灰白的老漢過來了,挨著綁在外排的流民們走,經過一個吐一個。當他來到秦哥面前時,秦哥早有防備地仰起頭,瞪著毒蛇一般的眼睛威脅道:“不怕死你就試試。()”
老漢被嚇得後退兩步。
秦哥蔑視地笑。
突然,那老漢取出別在背後的菜刀,對著秦哥便是一通亂砍,邊砍邊嚎:天殺的,你殺了我們村那麼多人還不悔過,還敢要挾我,現在我就替死去的鄉親們報仇!()”
老漢的暴起嚇傻了秦哥左右的流民,眼睛都沒來得及閉上,就被噴濺了一臉的血。
有村民跑過來,拉走了失去理智的老漢。
然而此時,那位秦哥已經死得不能再死。
將近晌午,衛縣知縣劉英帶著兩百個民壯浩浩蕩蕩地趕來了,後面跟著一群跟來看熱鬧的百姓。
劉英騎馬,里正張茂德騎著騾子在旁邊為他帶路,來到安置屍體的村這頭,張茂德悲從中來,指著那一排排屍首道:“縣老爺,都在那,都在那啊。”
劉英早就看見了,看得他脊背發寒,已經能想到此事傳到朝中,皇帝該如何憤怒。
劉英也很憤怒,都是這些該死的流民,若非他們跑到衛縣,他哪裡會招惹這層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