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縝說是要巡邏下半夜,實則小睡了一個時辰就起來了。
佟穗跟著醒來,擔憂迅速驅散睏倦,一雙清黑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蕭縝解釋道:“睡不踏實,乾脆早點出去看看。”
佟穗猜得到,所以剛剛並沒有問。
蕭縝穿好鞋,走到她這邊的炕沿前,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這陣子你應該也沒有慶生的心情,等可以睡安穩覺的時候,我再給你補個生辰。”
佟穗什麼都不需要,就想這一家人可以平平安安的,整個靈水村也不出任何亂子。
她握住他撐在枕頭旁邊的手。
蕭縝反握住她,捏了捏,轉身走了,很快就再也聽不到屬於他的任何動靜。
佟穗一動不動地躺著,過了一會兒l,她轉過身。
在她的被窩與牆壁中間還隔了一尺寬的距離,此時,或是說這幾晚,這條縫隙裡都放著一把匕首、一張弓、兩個共裝有一百六十七枝箭的箭囊,以及她先前穿過的那身改得完全合乎她身量的男裝。
今晚與昨晚唯一的區別,是一個箭囊內側還藏了她的那個錢袋子,裡面的金玉首飾足夠她這輩子都衣食無憂,前提是她能安然無恙地渡過此劫,能尋到一個再也不用面對山匪或戰亂的地方,能心安理得地動用那些銀兩首飾。
佟穗也睡不著了。
她摸黑穿上那套男裝,長髮綁成男子髮髻定在頭頂,再合衣躺下。
院子裡,蕭縝先來到了西廂房窗下。
他剛站穩,裡面蕭野就坐起來了,湊到窗前,低聲問:“二哥?”
蕭縝:“沒事,我去巡夜了,跟你打聲招呼。”
蕭野不久前才被兄長告知囚龍嶺匪幫的事,已經做好了隨時應對的準備,道:“你儘管去,家裡有我。”
蕭縝再去西院喊三弟,經過中院時,他掃眼祖父屋裡的窗戶,只稍稍停頓了片刻。
西院東廂,蕭延被兄長提前叫醒,有些不高興,一邊穿衣一邊嘀咕道:“起這麼早做什麼?”
蕭縝只道:“帶上弓與槍。”
蕭延打了一半的哈欠卡住了,隨即神色一凜:“知道了。”
他快速收拾好,臨走前摸了一把彷彿還在安睡的媳婦的腦袋,低聲道:“爹跟五弟都在,你只管踏踏實實睡覺。”
沒等林凝芳回應與否,他大步出去了。
林凝芳這才睜開了眼睛。
這次巡夜,蕭縝、蕭延都去後院牽了一匹騾子,兄弟倆先圍著村邊轉,轉到一半遇到了孫典、孫緯兄弟。
蕭延指著孫典問:“聽說你昨晚已經守了一夜,今晚怎麼又來了?”
孫典打量他一眼:“你起得這麼早,應該也知道了,那還問什麼廢話。”
昨晚他是熬了一夜,可白天睡了一大覺,下午也在睡,為的就是今晚防匪。
孫緯騎著騾子橫在兩人中間,阻止他們
繼續爭吵(),見蕭家兄弟都揹著弓拿著槍?(),孫緯問:“蕭二哥,你是不是覺得他們今晚會來?”
蕭縝:“這三晚都有可能,他們若來,應該會走河道。”
北面的靈水河便是從西北的方向蜿蜒而來,各個村子離河道都有一定距離,匪幫便是人人騎馬也不用擔心驚動百姓。
孫典馬上道:“那我去河邊守著!”
蕭縝叫住他:“你留在村北等訊息,我們三個去,一有動靜,我會讓孫緯回來報信。”
孫典不服,剛要提議與孫緯交換位置,忽然對上了蕭縝那雙狹長黑沉的眼睛。
那一瞬間,孫典想到了呂家三口被流民抹了脖子的那個夜晚,想到了松樹村幾人圍堵秦哥等流民,都是蕭縝在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