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妝都沒,連爹孃也沒了,那才是真正地可憐,你們這些有爹孃護著的且知足吧。”
這話太戳人心肝了,佟穗看向單獨站在門口的林凝芳。
林凝芳一身農家婦的布衣打扮,只是那臉那身姿氣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面對婆婆的話刀子,林凝芳不怒不悲,神色平靜地朝賀氏笑了笑:“兒媳確實可憐,可若非我家破人亡,三爺怎麼娶到我這樣的高門小姐,您就偷著樂吧。”
偷著樂?
賀氏的火氣一下子就竄天了,指著林凝芳連珠炮般數落起來:“我樂個屁!你除了會念幾句酸詩還會做什麼?到我們家快一年了,一頓飯都沒給我做過,一件衣裳都沒給我洗過,處處要我當婆婆的伺候你,早知道高門小姐都是你這樣的,我寧可不要兒子也不許他帶你回家!”
林凝芳仍是那副淡漠模樣:“第一,我是沒伺候您,可我身邊的阿真沒少被您差遣。第二,是三爺非要娶我為妻,您有任何不滿,回頭跟他說去。”
婆媳倆你來我往唇齒交鋒,佟穗站在蕭姑母身邊,默默地看著戲。
蕭姑母卻不能任由嫂子在新侄媳面前丟人現眼,直接抓著賀氏的胳膊往外推:“行了,大好的日子你瞎嚷嚷什麼,一大家子人呢,趕緊跟我預備午飯去,讓他們姑嫂幾個待著吧。”
賀氏話裡帶著哭腔,一邊回頭一邊訴苦:“我容易嗎?別人都是當了婆婆享兒媳婦的福,我卻天天被她甩臉子,我當姑娘時都沒受過這份氣……”
蕭姑母:“你福氣夠好啦,凝芳出自書香世家,祖父做過宰相,人家願意喊你母親你還有啥不知足的!”
姑嫂倆迅速走遠了。
屋裡還靜著,佟穗畢竟是女主人,主動擔起待客的職責來,驚訝地看向林凝芳:“三弟妹的祖父,莫非就是人人稱讚的林相?”
賢相林遠鴻,曾經輔佐武宗皇帝勵精圖治造福國民,可惜武宗命短,繼承帝位的禧宗皇帝是個徹頭徹尾的大昏君,驅逐賢臣重用奸佞,禍害得民不聊生,最終自食惡果,諸侯相繼造反,亦有民間群雄起事,戰火四起,朝廷的江山也越縮越小,只剩北地各州郡。
林凝芳上下打量佟穗一遍,淡淡道:“是又如何,林家已敗,我與你們一樣都是草芥,甚至還不如。”
至少佟穗是蕭家正經娶回來的,她連嫁衣都沒穿過,直接在荒林裡與蕭延做了夫妻。
憶起那不堪的一晚,林凝芳半點交際的興致都沒了,轉身道:“你們聊,我先回去了。”
不等佟穗送,林凝芳快步離去,佟穗追到堂屋門口,只瞧見一抹纖細如柳的單薄背影。
“別理她,嘴上說著跟咱們一樣,其實依然自命清高,整天躲在屋裡,除了一日三餐連面都難見。”
蕭玉蟬跟過來,對著林凝芳的背影一臉不喜。
這是二房的事,佟穗犯不著攙和,繼續招待蕭玉蟬與柳初。
蕭玉蟬簡直就是賀氏的翻版,一心套佟穗的話,佟穗半真半假地都敷衍過去了。蕭玉蟬見佟穗嘴巴嚴手也緊,只端了一碟剩下的瓜子出來,她漸覺無趣,吃完瓜子就走了,徒留一地散落的瓜子皮,其中八成都是她嗑的。
佟穗出去送客,再折回來,就見柳初手執掃把正幫忙掃地。
這是跟她同住一個院子以後要長長久久打交道的親大嫂。
人分遠近,佟穗卸去在賀氏、蕭玉蟬等人面前的客氣疏離,伸手去奪柳初手裡的掃把:“大嫂快歇著,我自己來。”
柳初笑:“一點小事,這兩天你也挺累的……”
她是真心想幫忙,打定主意要守住掃把,未料佟穗看著臉嫩柔靜,力氣居然頗大,直接就將掃帚搶去了。
柳初:“……”
佟穗一手將她推到炕邊示意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