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醒了。
她有些吃力地坐起來,因為太久沒動,上午畫完畫後,她不光手腕、右臂酸,腰也累到了。
想喚阿真去開門,想到阿真正在南屋打盹兒,林凝芳低聲叫佟穗稍等,快速梳好髮髻,出去迎佟穗。
看到佟穗懷裡的文房四寶與匣子,林凝芳愣住了。
佟穗很怕被賀氏母女撞見後還得費些唇舌功夫,門一開便靈敏地閃進來,再用肩膀將門板推攏。
林凝芳:“……一嫂先去屋裡吧。”
佟穗點頭,進屋後簡單打量一遍,發現這邊跟她與蕭縝的屋子佈局幾乎一模一樣,只少了她帶來的那些箱籠嫁妝,便不再亂瞅,暫且將東西放到炕上,對林凝芳解釋道:“都是祖父叫我送來的,因為你送我畫,祖父才知道你喜歡這些。”
林凝芳再次愣住。
佟穗怕她拒絕,先替她開啟蓋子讓她瞧瞧裡面都是什麼。
五顏六色的顏料石,某些邊角被午後的陽光照出璀璨微光。
蕭縝把東西交給她的時候,佟穗並沒有開啟看,這會兒也是第一次看清裡面的東西。
她是真不懂,下意識地問林凝芳:“三弟妹,你認識這都是什麼石頭嗎?這些石頭真能變成顏料?”
對上她清澈懵懂的眼,林凝芳頓了頓,走到佟穗身邊,依次指著那些雞蛋大小的石塊給她介紹名稱,最後再指著單獨存放一格的扁盒道:“這裡面放著一種膠,調色時先用熱水融了膠,再把研磨好的顏料粉末兌進去調勻,如此顏料才會著紙,避免脫落。”
佟穗只覺得無比佩服,最先想到這種辦法的畫師可真厲害。
林凝芳合上蓋子,低聲道:“這太貴重了,我,我不能收。”
除了給蕭延做枕邊人,她並沒有為蕭家付出任何,無功不受祿。
佟穗早猜到她會這麼說,勸解道:“若是三爺送的,你不想要就不要,我也不會攙和,可這是祖父送你的,他老人家看咱們就跟看孩子一樣,你忍心駁了他的好意?”
林凝芳驀地紅了眼眶。
蕭家這些男人,老爺子是唯一讓她能生出些好感的人,為他傳授百姓武藝的善舉。
名義上的公爹蕭守義、小叔蕭涉於她只是兩個陌生人,蕭縝、蕭野是她不想面對的人,蕭延……
林凝芳背過身去。
佟穗知道她哭了,想想這位相府千金經歷的事,隨便挑一件都能勾起眼淚吧。
佟穗想了想,道:“我讀過的書肯定沒你多,講不出什麼大道理,我只知道,這幾年附近村裡死的人太多了,我命大還活著,既然活著,那就好好地活下去,有飯吃的時候多吃點,沒飯吃了去山上挖野菜獵兔子,熬一天是一天,說不定哪天就盼到太平時候了。”
“好多村民都跟我一樣想法,但他們有的年紀大了,有的受過傷,有的家貧請不起郎中,雖然活著卻拖著一身病,哪怕有飯吃人也難受。你看你,瞧起來好好的,為何非要困在屋裡把自己悶廢了,你現在是沒病到那個地步,等你真這疼那疼了,後悔都來不及。”
林凝芳只是揹著她,一言不發。
佟穗:“你自己想想,我回房看書了,你看,這也是活著的好處,活著就能等到機會做些以前沒條件做的事。”
才從林凝芳那邊出來,佟穗就後悔了,怕自己一時說了不該說的,人家相府千金並不愛聽。
只是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後悔也無用,佟穗搖搖頭,去上房找柳初。
柳初笑道:“一弟真是心細,不過我跟綿綿這邊都不缺什麼,叫他不用麻煩了。”
佟穗怕她撒謊,自己打量起屋裡的陳設來。
上房是老房子,蓋得有些年頭了,櫥櫃瞧著倒還算新,應該是柳初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