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搖頭,隨即黯然垂首向前。
司棋愣怔了片刻,一咬牙追上去,吞吞吐吐道:“姑娘,昨兒、昨兒有人給出了個損主意……”
邢岫煙腳步一緩,豎起耳朵想要聽聽到底是什麼主意,不想司棋卻遲遲沒了下文。
轉頭見她滿面糾結的樣子,心知這主意多半大有問題,可事到如今,就算再怎麼不靠譜的法子,總也比沒有辦法要強。
於是邢岫煙停住腳步,對司棋鄭重道:“不管是什麼主意,姐姐只管說來聽聽,用不用在我,有什麼後果也都在我身上。”
“姑娘。”
司棋見她事到如今仍這般有擔當,再想想舊主迎春那怯懦的性格,心下莫名就有些五味雜陳。
穩了穩心神,她這才道:“那人先是說,姑娘如今既已及笄,憑你的相貌身段,又背靠著榮國府這棵大樹,若肯尋個商賈嫁了,自然不愁沒銀子還債。”
邢岫煙恍然。
隨即卻想起了賈赦的言語,當初這狠心的姑父,不正是想把自己賣做商人婦麼?
不想還沒等他下手,自己就要被迫走上這條歪路了。
她是個心思通透的,自然知道這時候與人談婚論嫁坐地招親,又一味的向男方索要財貨,只怕日後九成九要誤了終身。
然而……
為了生身父母,她又何惜此身?
正湧出決絕的心思,卻又聽司棋道:“我駁了她這話,她又說、又說……”
“又說什麼?”
邢岫煙沒想到竟還有另一條門路,禁不住急切的催問:“她還說什麼了?”
“她說……”
司棋下意識避開了邢岫煙的目光,囁嚅道:“她說姑娘要是擔心盲婚啞嫁遇人不淑,不如干脆去給、給焦大人做小,拿身子抵債。”
她越說聲音越小,落在邢岫煙耳中,卻又似是一聲炸雷。
北上京城之前,因姑母曾在信中提及,她也曾一度將焦順當做未來的依靠。
但抵京之後,她就很快認清了現實,再沒有想過會和焦順扯上干係。
誰知如今陰差陽錯……
按理說,妻妾之間雲泥之別,但凡有些志氣的女子,斷不肯自輕自賤去給人做妾。
然而被逼無奈坐地招親,說是娶嫁,實則也與賣身無異。
且引來的多半是趨炎附勢之徒,相貌年齡脾性也難定論,若撞見個耄耋老翁,又或是賈赦那樣的……
想到這裡,邢岫煙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
與之相比,若託身焦家,雖是給人做妾,但焦順再怎麼說也是前途無量的年輕才俊。
況他如今尚未娶妻,進門若能誕下長子,境遇未必就會差到那裡去。
這一番斟酌,邢岫煙心中不自覺的就偏向了後者。
然而但這等事情,卻不是立刻就能拿定主意的,更不是她一個女兒家就能做主的。
當下收束了心神,匆匆領著司棋回到家中。
結果剛進院門,就被團團亂轉的父母左右圍住。
面對父母希冀的目光,邢岫煙無奈的嘆了口氣:“姑母不曾想出法子,我在路上倒得了個主意。”
“是什麼主意?!”
一句話鬧的邢忠心下大起大落,急忙催問:“你倒是快說啊!”
等邢岫煙把司棋的話複述了一遍,邢忠夫妻四目相對,一時卻都沒了言語。
若非是逼急了,這兩個辦法他們一個都不想選!
不管是嫁做商人婦,還是去給焦順做妾,無疑都是在拿女兒後半生的幸福抵債。
沉默良久之後。
邢妻主動拉著丈夫進了屋裡,壓著嗓子問:“當家的,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