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的話,其實探春拐彎抹角也說了不少,可她在王夫人眼裡不過就是個孩子罷了,人微言輕的,說再多也不值什麼。
倒是焦順這般直言不諱斬釘截鐵,登時觸動了王夫人的心結,她激動的又往前邁了兩步,一手用帕子擦眼淚,一手就要去拉扯焦順。
“咳”
探春在外面乾咳了一聲,王夫人這才想起眼前並非真正的子侄,而且前些日子自己的醜態,還曾被他真真切切的看在眼裡。
當即臉上騰一下便紅了,訕訕的往回退了幾步,乾巴巴道:“借、借你吉言,但願如此吧。”
原本焦順一門心思想著要揭露趙姨娘的罪行,再暗中合作找出趙姨娘和馬道婆的罪證,也完全就沒想過旁的。
可如今見王夫人紅著臉往後退,倒一下子想起了當日的所見所聞,尷尬的嚥了口唾沫,才又繼續道:“小侄貿然登門,一是探視嬸嬸的病情,二來也是有些關於保齡侯府的事情,想跟嬸嬸請教請教,不知嬸嬸是否方便?”
“史家的事情?”
王夫人聞言有些莫名其妙,倒是一旁的探春想到了什麼,忙上前對她耳語了幾句。
王夫人這才恍然,想到這是婆婆家的尷尬事兒,便下意識看向門外道:“既是史家的事兒,暢卿怎麼不問老爺?”
“方才剛問了幾句,世叔就醉倒了。”
焦順無奈攤手道:“後日小侄就要護送湘雲姑娘回家,總也要做些準備才是,所以只好來請教嬸嬸了。”
“原來如此。”
王夫人點了點頭,張口正要介紹一下史傢俱體情況,卻聽焦順支吾道:“這……有些事情,小侄有些難以啟齒,不知嬸嬸可方便……”
說著,目視一旁的探春,以及兩下里的彩雲彩霞。
王夫人這才明白,他說的‘方便’是想讓自己屏退左右。
若沒有方才尷尬,她倒也不會多想,可現如今……
猶疑再三之後,她還是滿臉歉意的推辭道:“要不等明兒老爺酒醒了,讓老爺親自跟你說?”
“就兩句話的事兒。”
焦順擔心遲則生變,忙道:“小侄絕不敢叨擾太久!”
“這……”
王夫人想到自己被軟禁之後,焦順還是頭一個登門來探視的,況那日若不是他當機立斷,自己還不知要在人前丟多少醜。
於是便轉頭對探春道:“三丫頭,時候也不早了,你回去早些安歇吧。”
賈探春乖巧的應了,垂首目不斜視的向門外走去,直到一手掀起了門簾,她才又回頭狐疑的打量了焦順幾眼。
打從焦順一進門,她就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兒,如今見焦順執意要屏退左右與王夫人密談,就更覺得事有古怪了。
若單只是為了史家兄弟鬩牆的事兒,又何須這般遮遮掩掩神神秘秘?
且有太太當日的醜事在前,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獨處一室,難道他就不怕惹來流言蜚語?
正疑惑不解,忽聽斜下里有人罵道:“好你個死丫頭,既到了這院裡,也不說來看看你親媽!”
卻原來趙姨娘見焦順暢通無阻的進了堂屋,心下又是不忿又是納悶,就想著過來問個究竟。
可到了堂屋門前,她又忍不住心虛起來,想著這節骨眼上,若因些許小事兒招惹出王夫人,也實在是犯不上。
正猶豫著想要退回去,不想就瞧見探春從堂屋裡,她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再顧不得什麼焦順不焦順的,罵咧咧上前就要去擰探春的耳朵。
探春閃身避過,沉著臉呵斥道:“還請姨娘自重,在太太門前鬧個什麼?”
因怕趙姨娘繼續胡攪蠻纏,她說著便主動順著遊廊往廂房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