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擁抱過彩色的黎明。”
——阿法納西婭·瓦薩
——
“娜夏,你的行李都收拾好了,你還有什麼想帶的嗎?”
身材臃腫的貴婦人在嵌著寶石的走廊裡高聲嚷著,問向在走廊盡頭房間裡的女兒阿法納西婭。
貴婦人是瓦薩家族的家主夫人,國王阿洛索的親姐姐阿米拉·瓦薩。
阿米拉知道最近她那個弟弟阿洛索準備考察那些貴族小孩當國王繼承人。她聽到這個訊息後就準備把她病弱的女兒娜夏送過去。
她太知道男人們的劣根性。他們痴迷於在女人身上尋找曾經孱弱的自己,就像是她的丈夫。她的丈夫深切地愛著他幼時的玩伴,卻因為身份的參差不得不放手。
阿米拉同情地想著那個喪夫後四處碰壁的婦人——也是她丈夫的前情人。她很可憐對方的遭遇,她不介意她的丈夫收留那個可憐的人兒,但她的丈夫卻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真是悲劇。
但是,這樣的悲劇不會發生在她阿米拉的女兒身上。她要讓她小麻雀一樣的女兒成為腓比烈最幸福的女人。
她推開了房間的門,看清了屋內的情景。
她瘦弱的女兒披著米色的軟毯,手裡拿著一本笨重的書。陽光撒在娜夏櫻粉的頭髮上,像是她隨手畫出的模糊色塊。
阿米拉放輕了聲音。
“娜夏,怎麼又自己留在房間裡?那些女僕呢?”
像是一幅畫的娜夏終於動了。她瘦弱的手腕似乎一捏就碎,卻始終穩穩地拿著手裡的書。
她開口。
“我讓那些女僕去休息了。
母親,去皇宮不會對我的身體有任何好處。”
娜夏這麼說著,慢慢合上了她手裡的書。她說完話後就輕輕咳了起來。她的臉色慢慢變得蒼白。
她的下巴尖尖的,如同被斜著削斷的花莖。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揉著花瓣的那種發鈍的摩擦聲。
但她的眼睛很亮。不柔和,帶著某種阿米拉不理解的執拗和鋒利。
阿米拉嘆了口氣。
“娜夏,我會去皇宮看你的。你在皇宮裡身體會更好的。”
“不會的。我的身體就是這樣,不會更好,也不會更糟。”
娜夏篤定地這麼說著。她比誰都清楚自己的情況,她也知道母親在想什麼。
她不喜歡去皇宮,儘管母親和那些女僕都說皇宮有更加厲害的療愈師。她知道那是謊言。雖然她還很小,但她已經能戳穿許多騙局了。
她不會祈求。她知道母親的執拗,甚至母親最在意的並不是她的健康。
她無法反抗。她只能打破母親的謊言來證明自己的生氣。
阿米拉果然露出了一些尷尬的神色,但那消失的也很快。阿米拉用戴滿了名貴寶石戒指的手扇了扇風。
“娜夏,我這是為你考慮。你身體這麼差,以後不會有好男人要你的,到時候你要是留在家裡當個老姑娘,一定會被人恥笑。
不如現在就進皇宮找一個還不錯的男孩把他套牢,這樣你對他知根知底,以後嫁給他也順理成章。”
娜夏抑制住她的咳嗽,慢慢坐了起來。她的身形單薄,即使坐起來也不會陷在格外柔軟的床鋪裡。
阿米拉心疼地看著她,直接坐在了她的身邊摟著她。
“我可憐的心肝,你是不是上一世得罪哪個神明瞭?你的命可真差,要不是生在瓦薩家,你早就不行了。
我不求你能對家族有什麼大貢獻,也沒期待你能做到像我這樣,只要你找到一個對你好的男人,我就放心了!”
阿米拉感受著她的娜夏偏涼的體溫,恨不得把她抱的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