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賜死了?誠親王……我到底欠你什麼,為什麼我用兩輩子還還不完?為什麼你像是罌粟,明知道你有毒,我還情不自禁的靠上去?想著你?”
“噩夢……你明明是我的噩夢啊。”
阿琬雙膝一軟,跪坐了下來,身體蜷縮成一團,僅存的那雙漂亮的眼睛此時佈滿了淚水,以前她容貌出色,那雙眼睛彷彿星辰墜落其中一般的清澈,晶亮,如今尋常的容貌,讓她那雙星眸也大打折扣。
她總歸是誠親王愛慕了好幾年的女子,也是唯一一個肯陪他到皇陵的女子,誠親王緩緩的說道:“本王只是你的噩夢?”
“王爺,您到底喜歡我什麼?我改還不成麼?求求你……放過我。”
誠親王再也說不出不放手的話,他扶著額頭,痛苦的冥想,到底看上了商琬什麼?
阿琬眼淚一簇簇的滾落,“為了你,我家沒了,身份沒了,容貌沒了……你知曉我為什麼成了這個樣子?是你的好王妃,皇上叫她進宮,並垂詢她我和王爺的事情,你可曉得她說了什麼?”
“什麼?”
“她說,如果我是安平侯府大小姐,以大小姐的身份做側妃,她寧可退位讓賢,同王爺您和離!”
阿琬悲切的大哭,“好不容易求得太后娘娘出面,又用了皇上給我的唯一的承諾……可一切都被曾柔給攪和了,太后娘娘本打算抬舉我,她說……”
誠親王見她像是被刺激到了極致,問道:“她說什麼?”
按說以商琬的身份,不應該被皇上這麼對待,父皇很孝順太后,太后出面的話,商琬應該會以側妃的名分嫁進王府,沒錯是嫁,被貶謫到皇陵的誠親王並沒想過會商琬失去身份,以太后的護短程度,太后會給商琬足夠的尊嚴和體面。
慈寧宮的老太太對任何事都不大看重,唯有性命長壽是她最看重的。
商琬不僅醫好過她的隱疾,還是她長壽的關鍵所在,太后娘娘怕死極了,她怎捨得下商琬?
“她對著太后說道……”
阿琬回想著當時的曾柔,在保持沉默的皇上和淑妃面前,在步步緊逼的太后娘娘面前,曾柔直挺挺的站著,她的腰從未彎曲過,她的神色是那麼驕傲,驕傲得讓商琬相形見拙。
“太后娘娘所請孫媳不敢違背,然孫媳是王爺三媒六聘娶進門的正妃,孃家雖是凋零,但正妃尊嚴不能被玷汙,嫡庶乃千年所遵從的正道。若是安平侯府大小姐以側妃之禮進門,我不願意受此侮辱,要不懇請太后放過離開,要不……我便帶著肚子裡的骨血撞死在此地,以我的血證明,天下萬民表率的皇家斷然不會亂了三綱五常,妻妾正道!”
誠親王盯著阿琬,她複述了曾柔的話,誠親王彷彿在阿琬身上看到了那時的曾柔……他還是靈魂飄蕩在皇宮上空時,他看到朝臣是怎麼敷衍她的,他自然也看到了在宮門口她下令仗斃了十六個位貪官汙吏。
他也記得,曾柔當庭說過,‘不管什麼時候,不管什麼原因,貪汙永遠不赦。’
被仗斃的官員政績斐然,在朝中也有靠山,百姓也都上書表為他們開脫,說了他們無數個好處,連曾小強都退讓了,並存了保全他們的心思,大不了革職貶謫,可只有太后曾柔下令將他們仗斃,並且杖責為貪官求情的御史,讓他們回家想明白怎麼做一個御史。
‘辦事不利是能力問題,哀家會酌情寬容,把你們用在最能體現你們優勢的地方,但貪汙是品德問題,哀家實在弄不明白,因為他們做了好事,就可以抵消貪汙索賄?品德有問題的人再有能力,哀家也不用。’
誠親王按住了自己的腦袋,誰……誰在說話?是曾柔?還是那位壓得朝臣喘不過氣來的太后娘娘?
重生後,他記住了對曾柔的怨恨,有些事他卻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