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倏地一錯，她看向男人的左手，一截冷白的手腕。

沒有文身。

不是他。

一瞬間，林以檸幾乎使出全身力氣，她用力掙脫手上的束縛，酒紅色的輕紗裙擺在黑暗中翻飛。

公主終於逃離了惡魔的桎梏。

看著消失不見的身影，男人摘下面具，過分清雋的一張臉。

晏析安靜地立在暗色長廊的盡頭，僅有城堡最高處開著一扇小窗，有瑩白的月光落進來，將他的影子在夜色裡無限拉長。

雖然換了衣服，可晏析無比肯定，方才在歡鬧聲中接受了艾裡克表白的姑娘，就是……林以檸。

「咚——」的一聲，瓷白的面具落在地上。

暗夜裡，細細的紋路沿著荊棘圖騰裂開，卻無聲。

聖誕季過後，所有的生活再度回歸正軌。

林以檸攻讀的研究生是一年制，畢業的那一年暑期，她跟著導師安德教授一起去了米拉維納。

那是林橋曾經進行過醫療援助的地方，大規模的戰亂平息之後，疾病肆虐，百廢待興。林以檸作為安德的助手，參與進了當地的公共健康援助。

等林以檸再回到倫敦的時候已經是十一月，伊娜七月份的時候就回了法國，房東太太告訴她，她很快會有一個新的室友，是個中國男孩。

新室友出現的那天，林以檸看著站在門口的林少臣，驚訝得說不出話。

林少臣也著實沒想到，時隔五年，他居然會在倫敦碰上林以檸。他當初追過她一回，還沒搞清楚所謂的「姐夫」是誰，就被他爸又丟回了英國。

林以檸看著面前拉著個行李箱，頭髮垂在額前的大男孩，沒了林家小少爺的光環，眼下看起來有點狼狽。

「你——進來吧。」

恰逢傍晚，林以檸正在廚房煮麵條，番茄雞蛋的香味幾乎溢滿了整個玄關。

林少臣嚥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看著她。

「……去洗手吧。」

林少臣看起來是真的餓了，一碗清淡的番茄雞蛋面被他囫圇出聲，像是幾天沒有吃過飯。

「你……沒吃飯嗎？」林以檸下意識問了句。

林少臣挑麵條的動作一頓，略有些尷尬，「我爸……把我卡停了。」

「而且——」他看著碗裡的麵條笑了下，「很久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麵條了。」

林以檸：「……」

其實就是一碗再普通不過的番茄雞蛋面。

吃完晚飯，林以檸正要起身去收拾，卻被林少臣搶了先。

「那個……我來吧，你幫我煮了飯，我洗碗，這樣才公平。」

林以檸著實沒想到，林少臣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居然還有這種自覺。

她也沒和他客氣，「好。」

林少臣去廚房洗碗，林以檸回到房間，電腦剛剛開啟，就聽到廚房裡「嘩啦」一聲。

果然，還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

兩人方才交換了聯絡方式，她給林少臣發資訊：【樓下的超市有賣碗盤，你出錢買好】

被碎片劃傷手指的林少臣：「……」

處理完一天的工作，臨睡前，林以檸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陳忠譽打來的，陳忠譽兩年前從京大退了下來，現在在崇仁醫院擔任名譽院長，大部分時間都在做學術研究。

林以檸這幾年一直跟陳忠譽有聯絡，尤其在她來倫敦之後，因為專業方向和陳忠譽近年鑽研的方向重疊，這種聯絡便更加頻繁了起來。

這一次陳忠譽打電話來，還是為了之前的事，希望林以檸可以回國，跟著他一起做臨終關懷方向的臨床研究。

林以檸說，她會認真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