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驅邪湯,大補小補不斷,病魔聞到我身上藥味,早早便閃躲跑到八百里外。”司徒無豔笑著說,知道這身子是她一寸一寸給救回來的。
“我就喜歡藥味啊……”想到日後再也聞不到他味道,她不禁悲從中來,只得急忙找事情來分散傷心。“等等,你披風系得不夠密。”
“才說我身子好多了,才說你愛這藥味兒,現下又急忙忙地擔心我生病?你啊——”司徒無豔輕笑著,擁她入懷。
“你身子骨變好,便是因為我日日耳提面命著大小事。
“所以,不許你一日卸下這責任。”司徒無豔指尖覓著她肩膀,撫上她臉孔,俯頭以另種方式緊盯著她。
月光下,他的臉孔透著一層白玉光華,耀眼得讓她移下開眼。
她使出全身勁兒,伸臂擁緊他。
司徒無豔回擁著她,怎麼會不知情自從朱紫國提出要助她復國一臂之力後,她便像一刻都捨下得與他分離一般地黏膩著人呢!
只是,她愈是摟得他密不透風,他便愈是心慌,總以為有什麼不祥之事要發生。
可她允過他,這個年過後便要同他成親了。他堅信成親之後,情況必會有所不同,於是便強壓下不安,不再多追問她近日之異樣。
“這幾天不開心嗎?”他佯作不經心地問道。
“我哪不開心了?我打小到大,還沒過過這麼有意思的年。咱們再喝點酒……今夜便和月色共眠……”她拎起腰間那盅巴掌大小葫蘆酒壺,眼眶紅了。
她拿起酒喂到司徒無豔唇邊。
司徒無豔不疑有他,喝了幾口。今宵有酒今宵醉,明兒個他便要向灰虎將軍提親了!
段雲羅抬眸,以指拭去他唇間溼潤酒液,手掌不住地顫抖著!
她在酒裡擺了安睡散,混在酒裡,足足可以讓他睡上兩個周天。而待無豔醒來後,他與她便是一生一世永別了!
段雲羅心裡的酸楚,在胸腔裡竄動著。她喉嚨灼熱得像火在燒,眼眶幾回都失控地逃出水氣。可她狠狠咬著拳頭,眼淚只能往心裡吞。
“這酒後勁倒強。”司徒無豔玉白臉龐被酒氣染出紅暈,纖長身子搖晃了一會兒。
“是啊,我只瞧見你在我面前轉啊轉地……”段雲羅格格笑著,大聲暢笑著以釋放著她沒法釋放的慟哭。
“雲兒……”他又喝了口酒,低眸神態極媚地喚人。
“啥事?”
“雲兒……”
“啥事?”
“沒事。只是想著不久之後,你便要成為我娘子了,一顆心便像是要炸開似地疼著呢!”司徒無豔在暈沉間,用盡全力捧住她的臉孔說道。
“我的心也疼著呢……”被他一說,眼淚不聽使喚地滑下眼眶。她嚇得馬上定住眼淚,就怕他發現任何端倪。
“哭什麼?”司徒無豔傾身,以唇啜飲著她的淚水,眉宇間盡是醉意。
“喜極而泣。”
“那我也該流下幾顆淚了……”司徒無豔倦了,閉上眼,下顎擱在她肩窩裡,悄喃說著。
“別說話了,好好睡上一覺吧。”段雲羅聽見自己以一種微笑聲音同他說道。
司徒無豔的臉靠在她的下顎,呼吸漸漸、漸漸地變得平緩了。
段雲羅的心痛再也沒法可忍,無聲淚水順著臉龐而下,溼了領口、衣襟,涼了她的心。
此時,夜色如墨,轟轟海浪聲在靜夜裡顯得氣勢磅礴,但聽在段雲羅耳裡卻沭目驚心得像是鬼差要人生離死別之催促聲。
“公主,船已經準備好了。”
一刻鐘後,灰虎將軍走近他們,上前低聲說道。
“再給我一刻鐘吧,我還有些話想跟他說說……說完之後,便可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