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那個精打細算的信哥,自那晚留了個爛差事給她後,第二天就去別的部門報到了。
運氣好的,就像他,因為提早換環境,還可以自己選地方待;運氣不好的,像她,因為各部門已經不缺人了,所以只能偶爾去打打零工。
唉,她已經窮得快去搶銀行嘍!
“芸歇,別嘆氣了,你一定找得到的,我相信你。”
“於婷,謝謝你,但是我……唉!”
謝於婷回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
她看宋芸歇四處碰壁的窘境,心裡倒是覺得理所當然。
因為對她來說,宋芸歇本來就不如她——至少她是這麼認為。
謝於婷的長相算普通,濃眉雙眼皮,鼻大唇薄,身材中等、苗條,因此,她對於體態較豐滿的宋芸歇有某種程度的自我優越感。
她是宋芸歇的同鄉,也是認識近十年的好友。兩人曾有二年沒聯絡;當謝於婷北上讀大學的第二年,在臺北的宋芸歇突然接到她的電話,謝於婷表示想跟她合租房子。
當時,宋芸歇還負擔得起小套房的房租,但因為謝於婷的關係,她們另外找了間較大的套房合住。
謝於婷家裡極為貧苦,是連年的甲級貧戶;從宋芸歇有記憶開始,謝於婷就一直在申請所有清寒獎學金。
謝於婷的父母雙亡,只留下一個年邁的祖母相依為命。
她的祖母非常疼她,省吃儉用的將絕大多數的獎學金存下來,作為以後她升學的基金。
但不知是怎麼回事,謝於婷在二專畢業後,一心只想進某所大學,對其它大學視若敝屣。
重考二年後,謝於婷終於如願。
宋芸歇當然很替她高興,但也是直到那時才知道她為何執意要進那所學校——
因為她交了一個男朋友。
她男友是那所大學的研究生,因此,為了愛情,她只好放棄其它的機會。
但宋芸歇沒料到的是,當她和謝於婷開始同住後,她男友幾乎每天都會來報到。
在租約還沒定案之前,謝於婷完全沒跟她說起男友的事。
到兩人確定住在一起、與房東簽下臺約之後,從此她男友與她便形影不離。
在相處的過程中,宋芸歇發現那個叫“楊榮川”的男人,實在沒有謝於婷講的那樣優秀。而且,她也發覺好友因男友而正在慢慢改變……楊榮川對宋芸歇總是冷嘲熱諷,像是:
“人貴自知,只念個專科,還妄想跟大學生平起平坐?”或是:“拜託你清醒點,你的履歷表這麼難看,跟狗差不多了。”等等,極盡尖酸刻薄之能事。
對楊榮川的話中有話,宋芸歇從疑惑到領悟,然後再到厭煩。但礙於好友,她只能在心底暗自訐譙。而且她平日在餐廳上班,根本很少見到楊榮川;但自失業閒賦在家後,幾乎天天得跟楊榮川大眼瞪小眼,真令她難受極了。
更何況,楊榮川實在是個不怎麼好相處的人。撇開他的外表不談,他是那種——有免費的東西就用、別人的食物拿來就吃的行為,讓素有大方美名的宋芸歇都感到臉上三條線。謝於婷和楊榮川其實跟住在一起沒什麼兩樣,洗澡吃飯如廁都在一起,唯一沒做的,大概只有睡覺了。
由於楊榮川的父親要求他一定要住家裡,但楊榮川嫌家裡裝置太舊,因此,才會想出這種折衷的辦法。
而最教宋芸歇心寒的,是謝於婷總叫她替他們洗衣服。
雖然有洗衣機,但是晾衣服還是得靠人工;只要一拎起楊榮川的內褲,她就感到前所未有的嗯心。
那上頭彷佛依稀可見洗都洗不掉的黃垢。
她的朋友都對她這種小媳婦行為感到又氣又不解。
因為宋芸歇雖是個講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