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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前常常有水災旱災,動輒死去幾百萬人,今天完全沒有了。”當楊振寧父親講得正高興時,他母親打斷了他父親的話說:“你不要專講這些。我摸黑起來去買豆腐,排隊站了三個鐘頭,還只能買到兩塊不整齊的,有什麼好?”當時楊振寧的感受是:“我知道他們二位的話都有道理,而且二者並不矛盾;國家的誕生好比嬰兒的誕生:只是會有更多的困難,會有更大的痛苦。”18楊振寧訪華前十年就有這樣的經歷,但這並沒有影響他對中國的認識。

另外一個原因是,早年中國知識分子對西方發達國家出現的問題,特別是物質文明發達後出現的一些社會現象,與他們在儒家文化環境下生成的價值標準發生衝突,常常在他們身上表現出矛盾,一方面認同西方文化的基本價值,但一方面又簡單否定這種文化中出現的負面現象,他們不願意放棄真實的西方生活,但同時在思想和觀念中強烈表現出對故國的情感。王浩在西南聯大的同學何兆武曾說:“王浩在國外是左派,擁護新中國,有一陣改學*主義,想知道*到底是怎麼說的,學習得很起勁,所以他從來不去臺灣。”19

1973年,穆旦在西南聯大的同學王憲鍾從美國回來看他,他的孩子們在議論此事時流露出抱怨情緒。但穆旦嚴肅地告訴他們:“美國的物質文明是發達,但那是屬於藍眼睛、黃頭髮的,而我們是黃面板、黑頭髮。”穆旦還說:“物質不能代表一切。人不能像動物一樣活著,總要有人的抱負……中國再窮,也是自己的國家。”20

黃仁宇在自傳中曾提到過,吳文藻和謝冰心都是在美國受教育,但“他們卻毫不掩藏對美國政策的不滿。他們就讀東京美國學校的子女對同學說,他們家會回中國大陸去住(他們一年內做到了)”。21

1971冬天,馮友蘭聽到中國恢復聯合國席位後,寫出“東河昔遊地,及見舊邦新”的詩句。第二年馮友蘭和梁漱溟見面,“談話間,梁對中華人民共和國取得聯合國合法地位事十分高興,因此對毛澤東十分佩服”。22

中國知識分子在內心深處,普遍對於從事觀念和知識活動較為輕視,所以很難擺脫成王敗寇的思維。黃仁宇在《黃河青山》中提到當時一個美國博士多克?巴內特(DockBennett)的感覺。他認為:“*同盟令人失望。這個組織的成員都是理想色彩濃厚、誠心誠意的人,雖然怨氣沖天,但毫無解決問題的邏輯。”23

黃仁宇說在巴內特訪問過的成員中,“沒有一位能對問題提出前後一致的解決之道。原來*同盟不過是知識分子的結盟,沒有真正植根於中國社會。被謀殺的教授之一是詩人聞一多,他和持有哥倫比亞大學博士學位的羅隆基一樣,都在美國受教育,念過芝加哥藝術研究所和科羅拉多學院。他們的生活並沒有延伸到學術圈和出版界以外的地方,但是由於他們的背景使然,特別討好那些以概念方法來了解中國的美國觀察家。他們都說同樣的語言,因此在這些不幸的中國學者身上看到了自己。但說來矛盾,這些中國學者批評美國、讚美蘇聯時特別有勁,因此許多國民黨官員受夠他們的偏心和嘲諷,稱他們是‘羅隆斯基’和‘聞一多夫’”。24

家國情感與事實判斷——以何炳棣等上世紀70年代初的訪華觀感為例(6)

黃仁宇和西南聯大知識分子是同一輩人,他們共同的人生經歷和處境(特別是後半生在西方生活的經歷),很容易產生思想共鳴。黃仁宇在他晚年的*中曾肯定延安道路的歷史意義。他認為:“至於特定的發展,我們必須承認,在毛澤東的時代,中國出現一些破天荒的大事,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