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是真的一點睡意也沒有,但這回她不鬧騰了,只乖乖蹭在霍硯舟懷裡,“我想知道你微信頭像的秘密。”
昨晚她都沒有問出口的機會。
霍硯舟捏著她的指骨,指腹上的動作微滯。
那是四年前的事了。
他去佛羅倫薩拜訪一位老教授,卻沒想到會在晨霧瀰漫的清早碰到阮梨。女孩子穿一件藍黑格子大衣,一個人漫步在廣場上。
他知道霍明朗要來佛羅倫薩過聖誕,卻沒想到阮梨會跟著一起來。那個時候的心情是什麼樣的呢?
只覺得他們之間隔著山海,那樣遙遠,根本沒有逾越的可能。
他安靜地沒有上前打擾,卻又忍不住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照片整個畫面都是浸在晨霧裡的城市,只一個角落,有一個幾乎難以被看清的背影。
霍硯舟知道那是誰。
這是那個時候的他擁有的唯一一張阮梨的照片。
阮梨覺得自己就不該問,這個真相讓她有些難以接受,她甚至覺得在過去六年的時光裡,自己做了很多很多壞事,讓霍硯舟一個人難過。
“可是我有仔細看過啊,根本沒有我的背影。”阮梨甕聲甕氣,她都將那張照片放大到模糊了,什麼都沒有發現。
“頭像是剪裁過的,你當然找不到。”
“為什麼要裁?”
問這句話的時候阮梨仰頭看著霍硯舟,她不理解,也因為這樣近距離的注視窺見了霍硯舟眼底的澀然。
他說過的,他沒立場。
所以即便是一張照片,他到最後也裁掉了嗎?
阮梨吸吸鼻子,眼底湧上水光,老天爺好像是要讓她把霍硯舟曾經的難過都感受一遍,她覺得自己的心尖都被攥了起來。
霍硯舟卻去吻她的眼角,“笙笙,和你說這些,不是讓你難過,也不是讓你心疼我。”
“那是我過去六年的一部分,你想知道,我都會和你講。但我並不希望你因此難受,覺得自己虧欠我。同樣,過去的六年,你有你自己的人生,那在你漫長的生命裡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我希望你每一次回憶起那些時光,都是快樂的,而不是因為我的過往而想要彌補。”
霍硯舟微頓,垂眼看懷裡姑娘,“何況,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是甘之如飴呢?”
“哪裡會甘之如飴?
() ()”阮梨抬起手背蹭掉眼淚,你說出來的每一個字,在我聽來,都難過得要命。?()”
“可喜歡你這件事,本身就令我甘之如飴。”
阮梨微怔。
這一定是她聽過的,最動人的情話。
“所以,你不必難過,也不要覺得歉疚。你已經給了我最珍貴的回應,那過去的這六年,在我這裡,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值得的。”
“那我如果沒有回應呢?我一直不知道呢?我嫁給別人——”
霍硯舟卻用指腹抵上阮梨粉潤的唇,“沒有這種如果。”
這一刻,霍硯舟生出一種想把懷中女孩子嵌入骨血的衝動。
他無法接受這種如果,尤其是在已經擁有之後的假設。
“我不會讓這種如果發生。”霍硯舟微頓,連視線都變得沉甸甸,“如果真的是那樣,就是用搶的,我也要把你搶到我身邊。”
把她搶到身邊嗎?明明是這樣不溫柔的手段,卻讓阮梨心口發麻。她圈上霍硯舟的脖頸,順勢在他的唇上輕碰了下。
“霍硯舟,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想再去一次佛倫羅薩。”
阮梨的眸光一錯不錯,“這次,我們一起去。”
“好。”
“那個……”阮梨咬唇,“沒有裁掉的照片,你還在嗎?我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