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麼回事?”元井水澈和江笙同時質問。
“我們……去刺殺宮老……”大塊頭抽噎的解釋,“宮老死了……阿咪也死了……現在阿豐抱著阿咪的屍體……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刺殺宮老?!屍體?!一連串的訊息在李宓腦海中閃過,她猛地發出一聲厲嘯,掙脫江笙的手腕,急急跨上摩托車飛馳而去。
“李宓?!”江笙來不及阻止,只能飛奔回到自己的摩托車,催足油門的追了上去。
“驚動到警方了?”元井水澈質問還留在原地的大塊頭,到現在還不敢相信這些幼齒竟然做掉了聲威赫人的老大。
見大塊頭頷首,元井水澈不由得懊惱的發出一聲詛咒,“該死!”
漆黑的夜,雨水擊打在溼漉的地面上,形成一窪窪的漣漪。
“阿咪……別怕!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到後山的花園了。”
沉重的腳步濺起土地上的泥沙和水漬,阿豐抱著阿咪失了體溫快要僵直的屍體,一步又一步,艱難的踏在鬆軟的黃土地上。
育幼院後山的花園——那並不屬於育幼院的地轄,只是滿山滿谷的野雛菊,那樣的百花綻放,是阿咪自小最喜歡的地方;而他總負起護花使者的任務,陪著她走遍她所謂的“花園”,編著草冠和花冠,重複著千篇一律的新娘新郎結婚儀式的遊戲。
“就快到了……阿咪!”阿豐低頭用自己溫熱的臉頰,輕輕觸及她冰涼的額頭,無法自己的落下一行眼淚。
腳步搖擺的走向風雨中的野雛菊,他輕緩的將她的身軀擺放在花海中。
“我做花冠給你,你最愛漂亮了,就算死也要打扮得很講究,對不對?”
大手輕易的採下身旁幾朵色彩繽紛的野雛菊,他熟練無比的編著花冠,任憑大雨狂驟,終於編好花冠套放在阿咪的頭上。
然後阿豐輕輕的撫著阿咪那張彷彿帶著微笑死去的冰冷容顏,一次又一次,頰上的熱淚被雨水融合,滴落在阿咪的臉上。
阿咪!他在心中輕輕呼喚。他一生的夥伴啊!自懂事起便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的好妹妹!十七歲,多麼青春燦爛的年紀,你卻必須長埋土中,再也不理我不看我了嗎?
“阿咪……我帶你回來了。”阿豐空洞的聲音是被挖空了心的悲慟,“你看見了嗎?滿山滿谷的野雛菊,是你最最喜歡的,你看見了嗎?”
沒有回答。一個快要僵硬的屍體,是不可能告訴別人所見所聞與感受的。
就像她死前最後交代的那幾個字……我喜歡你……模糊難辨,永遠永遠都再也無法證實了,是一樣的道理。
“我喜歡你……你是這麼告訴我的嗎?”他怔怔的問阿咪,明知她再也無法開口。
“我喜歡你……”阿豐抽搐的痛哭起來,喑啞的嗓音痛楚的傾洩出來,“為什麼你不早告訴我?為什麼你不早說?為什麼你到現在才告訴我?到你快要死的時候才告訴我……為什麼……阿咪……”
一再重複的哭喊阿咪的名字,阿豐心中的悲慟沸騰到了極點,仰頭髮出厲嘯:
“啊——啊——”傳蕩整座山谷,穿破重重雨幕,淒厲得幾乎要斷人心腸。
就是這個地方!她不會猜錯的,他們一定在育幼院的後山。李宓在大雨中丟下摩托車,想也不想的就往樹林中狂奔。
“李宓!”身後趕至的江笙,步伐大她一步的自後頭揪住她的手臂。
“放開我,放開——”
“冷靜點。”江笙鉗制著她掙扎的身子,一聲怒吼,才迫使完全失去理智的李宓稍稍緩和下來,然後在他懷中失聲痛哭。
江笙用力摟著她,強壓下再對她大吼的怒氣,“你再這樣橫衝直撞,是不是你也要我像你失去阿咪一樣的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