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鮮血抹了我一頭一臉。而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一股蝦醬味道,讓我聞之慾嘔。
“嘎吱……”
我毛骨悚然地抬頭瞥了一眼那個被伊山羊剝了一半皮的罐子,裡面好像真關了一隻貓,正不斷地用爪子挖著罐子的內壁,讓我想起小時候胖丫用碎玻璃片子刮一個破鍋底發出的聲音,讓人從心底覺得煩躁。我不由得害怕起來,如此邪異的事情我可從來沒有遇到過。
【4】
罐子!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這會兒就算是腦子再遲鈍也知道是那個罐子有問題了。
被我壓在身下的伊山羊可能累了,趴在地上,頭朝著罐子的方向,鮮血淋漓的雙手在地上不斷亂扒拉,嘴裡含含糊糊地絮叨著。我努力穩穩心神,低頭附耳過去,想聽清他在說什麼。
“舅舅,舅舅……”當我聽清楚他念叨的什麼之後,我抽了他後腦勺一下,說:“都這個節骨眼兒了,姥爺來了怕是也不管用了,你他媽就別喊舅舅了。”
“舅舅,舅舅……”他目眥欲裂地又是一陣掙扎,最後嘴裡竟然噴出一口血來,然後猛然扭過頭,直勾勾地盯著我,伸手指著那個罐子,“舅舅,小路。”
接著,他做了一個體操運動員的後仰姿勢,“噗通”一聲趴在地上昏死過去。與此同時,那罐子裡的東西好像也累了,“嘎吱嘎吱”的聲音終於停住,再沒動靜。
我整個人一下子癱軟下來,覺得身上一陣冰涼,這才發現渾身上下的內衣都被冷汗溼透了。我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發現他呼吸平穩,心裡略略鬆了一口氣,知道他只是暈了過去。趕忙將他蜷縮著的手腳拉開,讓他平躺在地上,然後開始叫救護車。120接線員甜膩的聲音讓我稍微覺得好過了一點。
“救護車?舅舅?”我忽然明白剛才伊山羊說的是什麼了。他剛才不是在喊舅舅,他說的是——“救救,小路!”
我心裡突地打了個冷戰,救救小路?我看著躺在地上像是已經死掉的伊山羊,又把目光轉向那隻方才“嘎吱嘎吱”亂叫的罐子,心裡湧出一種莫名的恐慌,這罐子裡面到底他媽的藏了什麼?小路?!
我硬著頭皮走近了那個放在桌上的罐子,被伊山羊剝去外殼的那部分在日光燈下面散發著金屬特有的光澤,就像是個被剝了一塊皮的松花蛋。青銅?我小心翼翼地又摸了一下,罐體的冰冷透過手套刺得我像觸電一般立刻縮回手來。伊山羊留在上面的血跡依然未乾,“滴答”一聲,一滴鮮血從一塊殘存的陶片上滴到了被他剝出來的金屬面上,迅速沿著上面某種詭異的紋路擴散開來。我這才發現,青銅罐體上刻畫著一些奇怪的紋路,像是一幅畫。此刻,外面救護車“哇嗚哇嗚”的聲音越來越近。我來不及多看,趕忙將它拿起來放到盒子裡,合上蓋子,整個藏在櫃檯下面。
我開啟店門,看著救護車停在門口,從上面跳下來幾個穿了藍色急診服的人,我朝他們喊了一聲,他們抬著擔架小跑著朝我過來。我朝店裡躺著的伊山羊一指,一個領頭的大夫跑過去扒了扒伊山羊的眼皮,皺著眉頭嘟囔了一句:“眼睛怎麼這個色兒?瞎子?”我說:“他天生就這樣。”那大夫皺著眉頭半信半疑,卻也沒再多問,讓我過去幫忙把伊山羊抬到擔架上。我跟他們一起把昏睡著的伊山羊送上救護車,救護車“嗚哇”怪叫著朝醫院奔去。
到了醫院,我去交了押金,伊山羊則被推到急診室搶救。我知道他不會死,心裡卻依然有些忐忑。“救救,小路”,他到底說的是什麼意思?我心裡突然有了一種很荒誕的想法,難道小路在那個罐子裡?我搖搖頭,想把這想法從腦子裡甩出去。然後拿出電話,翻開通訊簿,準備給小路撥過去。“對不起,您撥打的使用者是空號。”怎麼座機也是空號了?我仔細看了一下手機,上面並排著的兩列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