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山水人情。
境界已跌落至煉氣六層。
直到這幾日,謝無極遊玩至附近,聽到李子夕的訊息後,這才匆匆趕回。
李子夕聽後不勝唏噓。
當年的“碎天五劍”,以區區師兄弟五人,威名竟然直逼龍淵一脈。現今,卻是如此下場。
薛永真更是自責,走到崖邊,呆立不語。
謝無極哈哈笑道:“你倆怎麼做出這種姿態?這人活世間,逍遙於天地是一種活法,縱情於紅塵也是一種活法。我輩修士,能得長生固然是好,但若不得,求這一世快意,又何嘗不樂哉?”
薛永真搖了搖頭:“我懂你,無極。”
就這五個字,謝無極的笑聲戛然而止。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鵝。
薛永真轉身,正色問道:“忘了劍不?”
謝無極神情一滯。在師父灼灼的逼視下,他收起了臉上的“不羈”,他鄭重地答道:“忘了!”
薛永真再問:“忘了劍道不?”
謝無極再答:“忘了!”
薛永真最後問:“忘了道不?”
謝無極堅定地搖了搖頭:“沒忘!”
薛永真大喝道:“好!我知你所想。你現在就引這‘碎天’,入你畫中。”
謝無極在碎天峰峰頂多年,對頭頂景象自然熟悉至極。當下他閉了眼,靜坐不動。
薛永真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這一等,便是許久。
許久後,謝無極身周,漸漸起風、漸漸生雲。
忽而謝無極睜開眼,他手一招,一支筆身星光閃爍,筆端星屑墜落的畫筆,躍入他手中。
一卷紙在他身前自動展開。這紙紋理盎然,古樸自然,李子夕不知其是何品類,卻知,這種紙用來畫高階符篆,怕也足夠。
每一寸都是用靈石磨成!
謝無極閉目,揮毫。
筆尖明明沒墨,落筆處,紙上顏色自生。
畫筆遊走,快似閃電,刷刷幾下,便塗抹而成。然後他擲筆於筆筒中。
李子夕定睛看去,畫上有風、有云。風本無形,但吹動了雲,於是有了風之痕。
畫,本是靜的,可此時是動的。
風在動、雲在動。
明明是靜的畫,看去,卻是動的畫。再看的久了,頭頂的風雲,躍然入腦海中。
李子夕的意識,不由自主地逐著腦海中的風雲而去。
卻忽然,一道閃電劈來。
李子夕措手不及,“眼睜睜”地看著那道閃電劈開風、裂開雲,以毀天滅地的氣勢,向他斬來。
眼見著,那耀眼至極的熾光就要將他淹沒,李子夕耳邊聽得一聲叱喝:“散!”
風沒了,雲消了,閃電斷了。
李子夕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副畫。
那畫已恢復了“平靜”
李子夕額頭隱隱冒汗。
他現在煉氣四層,而謝無極修為掉落,也不過是煉氣六層。
但謝無極只畫了一幅畫,就讓他的意識差點被畫中的閃電,給劈散。
那樣的後果,李子夕不想知道。
李子夕嘆道:“厲害了,三師兄。”
謝無極看向薛永真。
他沒說什麼。
但他明顯很期待,也極緊張。
就像是在等待宣判的犯人。
薛永真沉默了好一會。
終於,在謝無極的期待和緊張中,他用力點了點頭,說了兩個字:“可行!”
謝無極的聲音都在發抖:“真的可行?”
薛永真斬釘截鐵地說道:“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