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閉上眼睛任由當家老爺發落!
也是阮爺命不該絕。原本那豪門大戶的當家老爺已然命人把阮爺活埋到了亂墳崗中,只留下個腦袋露在地上喘氣,想要讓阮爺嚐嚐活生生慢慢憋死的滋味。
可巧,那年胡千里整好是要踅摸一隻能續上貼身黃皮子猛性的野黃皮子傳種,可著四九城周遭都尋覓了一遍,卻也沒找著合適的玩意。偶然間聽說保定府周遭有一片積年的亂墳崗陰氣沖天,琢磨著那裡頭的野黃皮子該當正著。也就不辭辛苦地奔了保定府,大半夜的功夫便上那片亂墳崗中下逮黃皮子的套兒,一腳就踩到了阮爺的腦袋旁邊。
擱在尋常人來說,大半夜的要從墳地裡路過都得提心吊膽,更何況是腳底下差點就踩著個人頭?可擱在胡千里這兒說,為了逮著一隻合適的黃皮子,哪怕是在墳地裡耽擱一夜,那也不過就是家常便飯般的勾當。
用隨身帶著下套兒的傢伙什三兩下刨出了奄奄一息的阮爺,再朝著阮爺嘴裡塞了一顆能順氣祛邪的藥丸,等得倆時辰之後。胡千里手裡提著一隻合適的黃皮子迴轉而來時,阮爺已經能勉強開口說話了,也就只求胡千里一件事——甭管是去哪兒,帶著自己遠遠的離開保定府、能求一條活命就成!
聽著阮爺說過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眼瞅著阮爺那悽慘模樣,起了惻隱之心的胡千里也就領著阮爺到了北平城。捎帶手的還把身上剩下的幾張票子塞到了阮爺的手中,囑咐阮爺趕緊的尋個飯轍,也好在這四九城中安身活命。
原本以為,自己捎帶手救回來的阮爺撐死了不過在四九城裡踅摸碗辛苦飯吃。可沒想到阮爺就憑著胡千里給他那幾張票子買了文房四寶,在街面上支起了個代寫書信、代人盤帳的小攤兒。
憑著一筆外行瞧著都覺得漂亮的瘦體金字,再加上替幾家半大不小的鋪面盤清楚一筆筆爛賬後傳出去的名聲,阮爺買回來的那錠松油墨才磨下去了半截的光景,已然就有人找上門來,僱了阮爺當了長聘的賬房先生。
說是知恩圖報也好,論起人情往來也罷,阮爺在去人家鋪面上當賬房先生之前,還專門找著了住在黃皮子衚衕的胡千里,鄭而重之地將那半截子墨錠遞到了胡千里的手裡做了信物——就憑著這半截子墨錠,阮爺算是應承下來胡千里一件事,啥事都成!
也不必胡千里親自露面,見墨如見人!
而今天,這半截子墨錠,就捏在胡千里的手指頭裡
伸手接過了胡千里手指中捏著的那半截墨錠,阮爺一邊將那墨錠塞進了自己懷裡,一邊自顧自地端起了酒杯:“胡爺,既然您今天來找我,那有些話,我也就不肯您藏著掖著的了!如今我已然在四九城裡娶了媳婦、有了兒子,好容易才吃上了一口算是安穩的飯。您找我這事兒您看拿這個走,行麼?”
瞅了一眼阮爺放在桌子上的那沉甸甸的行李捲,胡千里卻是微微地搖了搖頭:“阮爺,但凡是能拿錢收拾得了的事情,我都不來跟您張這個嘴!”
一口喝乾了杯中烈酒,阮爺嘆息著苦笑起來:“不怕胡爺您笑話,自打我把這半截墨錠交到了您手裡頭之後,我是天天都盼著您來找我。可等著這日子一天天過去,我可又是天天都怕著您來找我”
“六年前,我不過是西市上賣南貨的源昌老號請過去的賬房。那時候您要來找我,我倒是真不害怕,左不過就是豁出去再上街擺攤兒給人寫信、算賬,我總能替您把事兒給辦了。再後來,是賣古玩的覓珍閣請了我去當大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