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總能看到後者在教團據點出現，甚至偶爾還能與之交談，在無死角的感官投影覆蓋下，他們眼中的賽琳娜大主教一直是個活生生的人。

賽琳娜對這名中層神官點了點頭，一邊慢慢向前走去一邊隨口說道：“千萬注意那些神經索的狀態，這些操作員的意識現在四分五裂，心智的碎片正深陷在一號沙箱深處，一旦神經索的連線出了問題……他們可就回不來了。”

金髮雜亂的神官低頭回應：“請放心，我們對這一點格外注意。”

尤里的目光掃過那些躺在床榻上的人。

面色沉靜，呼吸平穩，彷彿只是在一個長久的夢境中熟睡著，卻深陷其中無法甦醒，人造神經索從他們的腦後延伸出來，連線著大廳中的那些立柱，神經索表面，符文的微光湧動。

大部分永眠者其實是能夠依靠夢境神術直接連線網路的，但這樣的連線並不是最高效率，因此在這間“操控大廳”中，連線網路的操作員們需要依靠實體化的神經索來相互連線，併入網路。

這些神經索是來自萬物終亡會的技術，在十多年前還不成熟，但最近幾年已經改良許多，負面效果被大幅減弱了。

當一號沙箱失控，汙染從內而外爆發的時候，直接連線一號沙箱的操作員們便是在這種“實體連線”狀態下遭到了衝擊，人類羸弱的大腦防護面對那樣的衝擊幾乎形同虛設，汙染幾乎瞬間便佔據了這些同胞的頭腦，並以其為跳板，進入了心靈網路。

現在，這些操作員的受汙染埠其實已經被遮蔽，一號沙箱的溢位不再以他們為跳板，但汙染早已擴散到腦僕陣列以及數個虛連線埠，即便沒有這些操作員作為跳板，一號沙箱和心靈網路之間的連線也已經無法關閉了。

而這些操作員本身則還被一號沙箱緊緊束縛著，意識沉淪在沙箱深處，無法甦醒。

在沉默許久之後，尤里突然說道：“如果深入他們的夢境，或許就能直接觀察到一號沙箱裡的情況。”

“但更可能面對最深層的汙染，下場和這些人一樣，”賽琳娜·格爾分搖了搖頭，“人類的心智，難以對抗那種規模的資訊衝擊。畢竟，即便是超凡級別的強者，本質上也仍然是‘凡人’。”

賽琳娜格外強調了“凡人”這個字眼，這讓尤里忍不住緊皺起眉頭。

“賽琳娜大主教，你認為一號沙箱裡出現的……真的是……”

“現在說這個還為時尚早，至少要等把情況彙報給教皇冕下。”賽琳娜說道，並抬起頭，“看”向大廳另一側的盡頭。

她並沒有一雙能夠在現實世界睜開的、屬於自己的眼睛，但在這裡，她可以透過現場大量教徒的感官，“看”到這裡的一切。

在那個方向，大廳盡頭的牆壁上有著一排排整齊排列的視窗，透過那視窗覆蓋的水晶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其對面是另外一個大廳。

在那個大廳裡，排列著更加密集的方形立柱，每一個方形立柱周圍都排滿了長方形的平臺。

大量失去意識的“腦僕”便躺在那些平臺上，他們的腦神經和大廳中的神經索網路相連，身體則依靠各種生物質管道來進行營養輸送、代謝迴圈。

“我們原本是想製造一個美夢……”賽琳娜·格爾分悠悠嘆道，“然而它終究是要變成噩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