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山地空地,山泉水從左側的高山上流下,地面平整,能明顯看出道路和人為砍伐的痕跡。
這不過是野蛛林裡常見的一景,不常見的,是坐落在山丘上,於樹林中隱隱露出一角的修道院。
是的,在這危險的野豬林中,居然有一座廢棄的修道院。
誰會到這裡來修建修道院呢?
霍恩立刻找來了偵察的孩兒軍:「那邊的修道院,你去看過了嗎?」
「沒有,看著近,其實挺遠的。」杜瓦隆搖頭道。
一旁的勒內則出聲說道:「我倒是想過去看看,可是那裡有一條很急的河流,也沒有橋,只能作罷。」
「這附近還是沒有巨蛛嗎?」
兩名孩兒軍領袖對視了一眼,同時搖頭。
「別說巨蛛了,一開始我們還能看到一些兔子田鼠一類的野獸,現在連只野鳥都不怎麼能看見了。」
霍恩皺起了眉頭,心中的不安越發熾烈。
要不然,連夜趕路?
他抬頭看了一眼灰白的天空,今天沒有太陽,估計晚上也不會有月光。
前路未卜,趁夜色趕路,說不定還不如現在。
低頭平視前方,整個營地已經基本紮好,由於左側是陡峭的山壁,所以十輛大車只是在右側列成了弧線。
大車與大車之間則放下了尖刺木樁,大車一側的皮革橡木板也被拉起。
人站在車斗中,皮革木板正好遮住人的胸口下沿。
左側的山崖雖然光禿禿的,巨蛛大機率不會從這邊進攻,可霍恩還是留了心,在右側放下了拒馬。
把一切都安排妥當,增加了兩倍的巡夜守衛和哨兵,霍恩這才稍微安下心。
黑色如墨水般浸染了天空,灰淡的光線漸漸隱沒在群山背後。
一團團篝火在營地中亮起。
篝火前的鄉民們捧起綴著辣椒片的米果糊,啃著鹹魚,還在有說有笑地談著教廷笑話。
「宗教裁判所中的死刑犯問新來的判了什麼罰,新人說火刑,死刑犯們問你是巫師嗎?
他說不是,我是無辜的,死刑犯們立刻大喊:別撒謊了,無辜的凡人只會被判處絞刑。」
「哈哈哈哈。」
「你聽過那個笑話嗎……」
粗狂的笑聲盤旋在這山道之中,配上溫暖的篝火,居然讓原先安靜的夜空熱鬧了不少。
晚禱時後,按照《橫睡教法》與《教皇國軍法》,他們該去睡覺休息了。
在元老們叫喊與軍官們的哨子聲中,士兵與居民分流,一方走向靠近馬車的營地,一方則就地返回帆布帳篷。
篝火又一次一個接一個地熄滅,整個營地再一次陷入了黑暗與沉寂。
可霍恩躺在帳篷中,翻來覆去,直到午夜都睡不著。
他乾脆披上斗篷,拿起熒石燈,來到了外面。
巡夜的衛兵們仍在恪盡職守地四處巡查,見到霍恩出現,他們立刻點頭捶胸致意。
把手指豎在嘴唇上,示意他們別出聲,霍恩又將整個營地繞了一遍,才心事重重地朝自己的帳篷走去。
「哥,伱也睡不著?」
霍恩一驚,轉過身,卻見是讓娜。
她拄著自己的戰旗,頭髮簡單地在腦後紮起馬尾,笑吟吟地看著他。
霍恩同樣微笑起來:「是啊,我到處逛逛,這一路太安……」
話說一半,霍恩用餘光卻看到灌木叢在搖動。
跳蛛?!
「讓娜!」霍恩大吼道。
儘管只有一個單詞,可經過這麼多次的戰鬥,對霍恩喊自己時不同的音調代表了什麼意思,讓娜早已十分熟悉。